周志仁也十分清楚自已的处境，所以格外配合。
性命攸关的事情，他敢不配合吗？
很快，得了吩咐的师爷抱着一叠资料匆匆赶来。
季凌循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有点儿发福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府衙。
周志仁虽然平庸了点，但毕竟不是个草包。
当知府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但是对于洛城的地形和周边的环境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周知府主动去取来舆图摊在桌案上，招呼在场的几人一起研究，师爷则立在一旁随时做补充。
季凌看到地图的第一眼冒出了满脑袋的问号，不是，你们管这玩意叫地图?
见惯了各种精细的地图，再看面前连比例都未必统一的舆图，真的有种林妹妹误入野猪林的荒唐感。
如果不是周知府介绍，她都认不出这是洛城。
那条横贯洛城的长长一条应该就是洛水河，另一条跟洛水交叉的长河应该是横水。
以两条河为参照物，可以倒推出城门及几条重要干道，最中间的一坨建筑应该是府衙，至于其他的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生活不易，季凌叹气。
这要怎么排查可疑地点?
对洛城周边地形不甚了解的温辰煦，内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站在一旁的师爷原本为了表示合群和负责，跟着凑了个热闹，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不过此时明显到了自已表现的时候，主动站出来解围。
作为唯一一个洛城土著，师爷对温辰煦和季凌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
虽然不清楚突然出现的几个人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要查看舆图，但是看知府大人对他们的态度，师爷也知道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他比对着舆图给几人介绍了洛城大致的结构。
“以洛水与横水为界，夹在两条河中间的地带便是洛城城区，百姓们多依水而居，府衙就坐落在此处。”
师爷随即指向自东南斜向上的一条河流介绍道:“洛水自南向北，水面开阔，能够承载大船，所以来往的商船多是走洛水。
这里便是渡口，南来北往的客船商船都会在此停靠补给，所以渡口附近比较热闹，酒水最受欢迎。
洛水北岸这一片都是富贵人家置办的庄子，除了采买的奴仆和上门送货的商铺，平日里人烟稀少，甚是清静。”
然后指向另一条河流。
“横水自上而下，上游地处山间，故而建有几座庙宇和道观，此处的山水颇有意境，来拜佛上香的香客和游客也不少。
相比洛水的开阔，横水的河道狭窄许多，平日里走的多是百姓的小渔船和游船。
百姓们靠水吃水捕鱼为生，所以多在横水附近捕捞，而文人骚客嘛，最喜欢泛舟于水面嬉戏游玩。”
师爷最后指向东南角某处。
“这里是渔市。渔获越新鲜越好，洛水城区距离河道不算近，加上城里没有那么多摊位，所以百姓们自发的聚在这附近售卖渔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渔市。”
显然师爷的表现让温辰煦很满意，相比起之前的一头雾水，起码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
“两河沿岸以及渔市周边的村庄，有多少是捕鱼为生的百姓们居住？”
“城区和东岸这边的村子不是，捕鱼的百姓还是聚集在渔市附近，这里地势平缓也适合渔船停泊。”
温辰煦听完不置可否，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虽然我不清楚有多少户人家，又有多少艘渔船，但渔船大小不一，能够在洛水河道上来去自如的船有多少?”
“这个……下官也不清楚。”
周知府支支吾吾的说道。
好端端的，谁会关注百姓家里的渔船大小啊。
“那我换个问题，如此多的渔船晚上都停靠在哪儿?”
是了，想打听水匪们的行踪不容易，从船只入手则方便许多。
那艘在水下撒网拖走税银的船总不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吧？
季凌想通了这点，于是跟着问道:“所有的渔民捕捞归来后都会在渔市售卖吗？有没有其他的售卖渠道?”
“有的鱼贩有固定的客源，会主动送鱼到贵人府里、酒楼和城北的庄子上。”
“有资格给城北庄园送鱼的渔船，体型是不是偏大?”
“这个……以前不曾关注过，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大点的船能够航行更远，承受更强的风浪，远离小渔船出没的地方，船少了他们就能有更多的收获。”
有关百姓们的事情师爷显然更了解，洛城那么大，有些事情知府未必清楚，师爷却能够通过其他途径获知。
至于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又从中得到多少好处，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一开始还是简单的问题，随着问题的延伸，师周知府很快就明白了温辰煦的意图。
正好季凌再次开口询问师爷:“渔市附近哪里有适合船只停靠的滩涂地，或者能藏下渔船的芦苇荡?”
师爷一脸茫然的反问:“什么是滩涂?”
芦苇荡倒是好理解，这个滩涂是什么玩意儿?把沙子摊开了涂在地上吗？
触及到了知识盲区的周知府也同样一脸茫然。
温辰煦也没听过滩涂这个称呼，不过他能get到季凌的意图，寻找适合船只停靠或者隐藏的地点，并猜测这所谓的滩涂应该是类似河滩之类的地方。
如果季凌知道温辰煦的身份，肯定会由衷地称赞一句，不愧是大丰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季凌意识到两个时代的信息壁垒，一拍脑门尴尬的解释道:“滩涂就是丰水期与枯水期交替出现的河滩。”
在听到季凌的解释后，师爷迅速在脑海中查找符合条件的地方，然后在地图上找出了两处，并逐一解释道:“这两处，一处就在渔市下游，渔船靠岸卸货后停放。
另一处靠近北郊庄子附近，庄子上住的都是富贵人家，寻常百姓轻易不会靠近，所以附近有一片很大的芦苇丛，藏下三五艘船也不在话下。”
季凌心里第一反应，觉得最有可能的藏身地，就是北边的那片芦苇丛。
渔市附近人来人往的，不适合进行大批量的银钱转移。
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