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十五年仲秋,为庆贺丰收与万民同乐,华元帝下令今日取消宵禁。
欢呼声和叫卖声充斥着丰都城,中秋夜得京城灯光如炽,亮如白昼,格外热闹。
喧嚣的街道,拥挤的人潮,花样繁多令人应接不暇的花灯,大街小巷招揽生意的商贩,悄悄对视后忍不住红了脸的俊男靓女……令本就灯火辉煌的丰都城更加繁华。
华元帝带着一众子女城墙,俯视着繁华的京城,仿若一只雄鹰骄傲的巡视着自已打下的江山。
人山人海中,一名头戴帷幕的小娘子却悄悄松开了被贴身丫鬟紧攥在手里的手帕,借着拥挤不堪的人群掩护,避开身旁的嬷嬷侍卫,脚步一转去了别处。
片刻后,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一盏小巧的花灯出现在护城河边。
她小心翼翼地将花灯放在水面上,看着灯盏中央摇曳的火苗,八年前生死别离的场景在此浮现,白皙的面容竟沾满了泪水。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啊……”
她对着飘满花灯的河面哭诉道:“八年了,那夜的可怕经历总是反复出现,儿从来没有一天能安眠,这样的日子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精致的衣饰衬托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脸色,和眼眶下脂粉都遮不住的青黑,证明她所言非虚。
“每每想到我如今的荣华富贵是用爹娘的性命换来的,儿宁愿舍了这偷来的富贵,换得爹娘平安!”
她抬袖轻拭泪水,而后伸手轻触河面,喃喃道:“当初为什么当初不带我一起走呢?为何偏要留我一个人在世间挣扎?”
恰在此时,河面倒映出一个暗影出现在她身后,且在不断向她靠近。
“谁?唔……”
她忍不住回头呵斥,不成想却被一方手帕捂住了口鼻,只几个呼吸间便没了动作。
身后之人接住她瘫软下来的身体,四下打量片刻见无人发现便迅速离开。
是夜,同样的场景在不同的地点上演。
这一夜,一群又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了京兆府,丢了钱物的,丢了孩童的,丢了丫鬟小厮的……
这一夜,长公主府的侍卫也尽数出动,游走在京城各处。
这一夜,年仅三十多岁两鬓却已有了白发,常年烧香礼佛的长公主急匆匆赶去了皇宫。
不消片刻,随着华元帝一声令下羽林卫向着大街小巷而去,随着他隐晦的几个手势,专属于华元帝的暗卫也有了动作。
这一夜,丰都城的天似乎被蒙上了阴影。
两个多月后,昏黄的天空与翻涌的波浪都预示着一场风雪即将来临。
不甚平静的江面上一队商船正急速行进,船东家估计是想趁着河面还未冰封前赶回家过个好年。
现代跨年夜,N市的海滩上正在举办烟花秀和无人机表演。
现场人山人海,还是在事故多发的海边,为了维护治安上面征调了不少单位执勤,季凌所在的分局也在其中。
不远处一阵喧哗,季凌遥望着满天的烟花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事了。
看着被海浪冲走的小朋友,季凌没有犹豫立刻跳进水中,费力的将两个小孩推到岸边,自已却被卷进了突然出现的旋涡。
一阵天旋地转思绪被搅成了浆糊,季凌在迷蒙中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眼皮沉重的像挂了两个哑铃,完全睁不开,随后只感觉越来越冷,最终抵挡不住渗入骨髓的寒意,失去了意识。
“这丫头发烧两天了都不见好转,怎么办?”
黑鹰看着床上的一团阴影有些担忧。
红姑看着眼前的“货物”也甚为烦躁,后悔绑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船上没有药,烧了两天估计都烧糊涂了,不如……把她扔了吧,免得再拖下去横生枝节。”
红姑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反正圣子也只说离京城越远越好,扔江里还省了找地方埋尸呢。”
“……主子那边我会如实禀报!”黑鹰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出声。
“随便你。”
一阵沉默过后男人最终还是被说服了,随后只听得“噗通”一声,有什么重物被扔下了船。
那黑漆漆的一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悬浮在江面上,随着水流漂向了未知的远方。
阎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她吗?一会儿功夫濒死两回了……
季凌很快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大丰十五年的初雪有些迫不及待想降临人间。
平城,永宁巷。
这天,春花照例一大早去河边浣洗衣服。
她一手抱着木盆,一手扶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避开结冰的路面向河边走去。
春花略有些艰难的将木盆放置在岸边,正打算打点水将衣服浸泡,忽然发现河里漂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离近了才发现漂着的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
幸好河面不曾结冰,水流也不算湍急,所以季凌安安稳稳飘到了下游岸边。
顾不得许多,春花费劲地将人扒拉上岸,伸手凑到鼻翼下试探,发现还有气息,于是忙不迭开口求助。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点鹅绒帮忙去喊顾大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