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
云蔷眼睛微亮,低低呢喃出声。
祁家和喻家是世交,当初祁家老太爷创业之初,喻老太爷帮过不少忙。
祁骁作为祁家孙子辈唯一的继承人,很受祁老太爷的看重,可这少爷偏不踏足商界,反而醉心医道,年纪轻轻便精通全科,自己开了家医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祁家的医院,喻辞琛也入了股。
他和祁骁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兄弟创业,他没道理不帮。
可喻辞琛怎么会出现在畅逍遥?
网上不是说,他陪辛灵去国外看订婚礼服了吗?
云蔷愣了一会儿,想找手机,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她抓住旁边的护士长,“可以借手机给我吗?”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云蔷都以为要自动挂断了的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快要变异了的嘶吼声。
对方操着一口不耐烦地声音,“谁呀!这么早打扰小爷好梦,活的不耐烦了?”
“是我。”
显然,对方刚睡醒,一听是云蔷,立马换了另一副语调,“乖女儿,这么早找你爹我干啥呀?”
“我需要昨天晚上畅逍遥三楼走廊八点到九点半之间的所有监控视频。”
听见这个名字,喻辞琛指尖微顿。
眼前闪过一片血色,他轻笑出声,眼底噙着几分玩味,“关心他?”
“是啊。”
云蔷冷笑着眯起猫一样的眸子,“关心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会不会遭到天打雷劈。”
“呵……”
男人唇角微勾,又蘸了药膏在棉签上,静静定定地开了口,“放心,迟早的事。”
不知戳到了哪儿,云蔷皱眉嘶了一声。
喻辞琛眸子幽暗,落在那片冒着血丝的红肿上,咔地一下,棉签断了。
肩膀上覆了一只大掌,微微一按,祁骁便不受控歪向旁边。
“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随时,醒了就行。”
祁骁脱口而出,随后朝门口护士招手,“你来,一会儿陪云小姐做个检查,看看药物代谢掉了没有。”
“好的,祁医生。”
......
检查结果出来,云蔷各项数值基本恢复了正常。
办完出院手续后,喻辞琛直接抱起云蔷走出了医院。
或许是因为祁骁的医院建在人烟稀少的开发区,云蔷不怕有人看到,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已经筋疲力尽。
她竟没有拒绝喻辞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像个精致脆弱的瓷娃娃。
乔奈将车开到医院门口,又极有眼色的帮忙拉开车门。
坐上车,喻辞琛淡声吩咐,“去熙和湾。”
“不。”
云蔷伸手扒住驾驶座的椅背,“我要回自己家。”
一人一个说法。
乔奈不敢擅自做主,求助似地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
见喻辞琛略一点头,这才松了口气,踩下油门的同时调转车头。
早晨起了白雾,这会儿还没有彻底散去。
又正值高峰,乔奈也不敢开的太快,就这样沿着路边慢慢滑动。
已经到了腊月,绿化带上的树木光秃秃的一片,阳光落在枝杈上,撒下斑驳的影子。
云蔷不敢多看。
也不知怎么,看到这些枝杈,就会勾她想起昨晚那些和着臭味儿朝自己伸过来的无数条粗壮手臂。
早上护士给她吃的药含有安眠成分,靠在车窗上没多久,一阵困意席卷而来,云蔷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
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双脚离了地,不安稳分地磨蹭了几下,寻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又一次沉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出租屋的卧室里。
烟粉色的墙壁,靠窗摆放的绿植。
一切都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有安全感。
云蔷睡饱了,伸个懒腰摸来床头手机一看,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一个上午。
她放下手机起身,正要穿鞋下床时,一串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是韩英兰。
她说老爷子今晚下了命令,要所有人都回去吃饭,好像有什么事情宣布。
喻老太爷坐在主位,目光一寸寸掠过底下众位子孙,最后停在老二喻昭璃和他妻子柏惠身上。
柏惠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圆滚滚的一个,老爷子看着欢喜,前儿还特意送她一只玉镯保平安。
其余几个儿媳孙媳见了纷纷眼红,不是叹自己没赶上好时候,就是怨自己老公没本事。
从前都是长孙操办新年祭祖的事情,长孙病逝后,老太爷就将这个权利收了回来。
今年老二家父凭子贵,老爷子把这么一个重要差事交给他。
可他到底是第一次操办,难免令人操心,饭吃一半,老爷子闲聊般的开了口,“澳城那边都打点好了吗?祭祖用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
闻声,喻昭璃忙放下筷子应道:“爷爷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好啊,老二当了父亲,果然比之前长进不少。”
随即端起面前酒杯,“正好,我这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怀安今天下午打电话,说这次祭祖他也回来,你们几个也很久没有见到五叔了,应该都很想念吧?”
话一出口,桌上众人面色各异,连吃饭的动作都仿佛开了慢倍速。
喻老爷子四子一女,最宠爱的便是这个小儿子。
只可惜这个儿子心思不在经商,而是一心想要报效国家。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没到二十就去了部队。
中间倒是回来过一段时间,可没待多久便又回去了,直到今天,足有六年零五个月。
这么多年,家里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
老爷子曾托人打听过,可打听出来的结果却是他工作性质保密,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可一个大活人六年没有消息,还是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的,便是谁也不会认为他还能生还,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念想的人,今天下午竟然打来电话,说自己今年要回来祭祖。
当时通话的时候,韩英兰就在老爷子身边陪着,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眼里有泪。
很快就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老太爷自然喜极而泣,可别人却未必有这份期盼欢喜的心。
眼见众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老爷子普天同庆的目的没有达到,脸色自然沉了下来,“怎么,你们五叔回来过年,都哭丧着脸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