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也不知道这是哪片宫殿的后园,假山层峦叠嶂,潺潺的人造瀑布从山顶流下来,夜色已深,这一带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照谢丞这状态,若是中了太后的计,估计也无力走远,梁昭在这附近展开寻找。
她踩着脚下的石子路,石子间相互碰撞发出的响声在暗夜中极其明显。
不远处,她似是听到了一人粗重的喘息声,梁昭心下戒备,没有第一时间靠近。
等到动静小些了,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个声音的来源,却在转过一个拐角后,假山后面竟窜出一个人影,将梁昭拽了过去。
梁昭被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四下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清这人的脸。
没等她挣扎,那人直直地吻上了梁昭的唇瓣,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向自己。
他的吻带着些许急促,仿佛每一次的相触都在燃烧,喘息声萦绕在梁昭耳畔,一次次冲击梁昭的神智。
熟悉的雪松香包裹住二人,梁昭大脑一片空白,双手绵软地贴近谢丞胸膛。
他俯身亲吻梁昭的脖颈,梁昭自然地仰头迎合着他,听到他不断地低声喃喃自己的名字。
“昭昭……昭昭……”
他抱住梁昭腰肢的手开始发颤,吻得极尽克制而又虔诚。
梁昭知道他这会儿神志不清,早已猜到太后给他的酒里下了什么药。
他呼吸一下比一下重,为了克制自己不再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放在梁昭腰后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谢子宸!谢子宸!”梁昭见他试图用内力,强行把药劲压下去,连忙制止了他,“强行压制你会没命的!”
因为动情,她的面色染上绯红,月光折射下的瞳孔宛若一汪清澈的泉水,梁昭抬起眸子,满眼关切。
谢丞微怔,眼尾更是红得厉害,他嗓音低哑,让梁昭赶紧离开。
“那你怎么办?”
梁昭自知,自己不可能放下谢丞这样不管。
若是让他一路靠着内力强撑着走出宫门,怕是还没回到太傅府,人就先没命了。
梁昭问他,“九王爷知不知道这件事?”
谢丞闭目,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这样,一会儿我叫福泽来带你出去,福泽公公是九王爷的人,你可以放心。”
谢丞意识已有些恍惚,听着梁昭的声音都仿佛来自千里之外。
这种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感觉,让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全凭娘娘吩咐……”
说完,他试图去握梁昭的手,可又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他蜷了蜷手指,最终滞在半空中。
他害怕自己有了肌肤的眷恋后,继续被药劲吞噬。
梁昭一垂眸,软若无骨的手便覆上了他虚握的拳,谢丞登时怔住,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一会儿我去找福泽,你先躲在旁边的空宫殿里不要出来,等福泽来寻你,可好?”
谢丞无声应下,梁昭牵着他绕到了一边空的宫殿门口,殿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便可推开,里面东西摆放地很整洁,像是平日里也有人打扫。
她刚搀扶着谢丞进去,便听到外面有人正在往这边走,从脚步声听来,应该有好多人。
他们说说笑笑,其中有个笑声娇俏明媚,梁昭能听出来是沈娆的声音。
这会儿宴席应该还没有结束,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离席来这里?
莫非太后和祝修云也来了?
梁昭心道不妙,叮嘱谢丞,在福泽来之前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出声。
“别再用内力了,除非你想死在这里。”
她刚准备走,忽而想起一事,从手腕上摘下一个手镯抛给谢丞。
没有过多解释,便从外面关上了殿门。
这一路漆黑阴森,就算两边有宫人点灯,重重叠叠的假山也把柳依依吓得够呛。
她一个劲儿往祝修云怀里躲,脸都白了,“陛下,这里好吓人啊”
与其截然不同的沈娆完全不惧这些,不仅笑魇如花,还有功夫跟祝修云打趣。
“陛下,您瞧这石头多可爱啊哈哈哈哈哈!”
她跑在最前面,一袭红衣似火,美得吸睛,笑声回荡在整片宫殿之上。
柳依依觉得沈娆吵死了,抬头一看祝修云,却见他唇角也挂着淡淡的笑,满眼只有沈娆。
祝修云也不知道沈娆怎么这么高兴,只是她现在身上热烈明媚的劲儿像极了另一个人。
太后走在祝修云稍后的位置,她被嬷嬷搀扶着,侧头,反复跟夏嬷嬷确认着,“谢丞当真往这边走了?”
夏嬷嬷再三肯定道,“不仅如此,咱们的人还瞧见皇后也进来了。”
“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哀家啊,”苏鹤兰长舒了一口浊气,抬头仰望满天繁星,“原本还以为计划失败了,没成想皇后自己送上门来了,到底是哀家看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啊。”
“娘娘常年礼佛,又仁慈宽厚,老天爷必定是站在娘娘这边的。”
苏鹤兰极其满意刚才夏嬷嬷的一番话,对着祝修云道:
“陛下,哀家听闻穿过这片假山便能到锦鲤湖,夜里景色尤为好看。”
祝修云颔首,“朕也好久没去那边看看了。”
柳依依心底默念着那三个字,锦鲤湖?
她两眼唰地一亮,感叹着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没来得及高兴,柳依依便觉得背后一凉,好似有个什么东西正躲在暗处盯着她。
她又往祝修云怀里缩了缩,嘴里叫着害怕。
“陛下,臣妾总觉得那个假山背后有人”
祝修云也有些不耐烦了,敷衍地安抚她,“这里可是皇宫,有什么可怕的,况且朕还在这里。”
“是啊,陛下有龙威坐镇,臣妾只能寻求陛下庇护。”
祝修云喊来王公公,“你到前面去带路。”
王公公领命后走到最前面,转过一个拐角后,迎面撞上了梁昭。
他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举着灯笼到跟前才看清对面的容貌。
“娘娘?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先回寝宫了吗?”
闻声,祝修云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见到面前的人,他也愣住了。
“皇后?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疑惑地眯了眯眸,静静等着梁昭的答案。
梁昭行了一礼回道,“陛下,臣妾手镯似是落在这里了,便耽搁了些时间来寻。”
祝修云目光落在她空落落的手腕上,发现确实少了一只手镯,神色立马柔和许多,“是太后曾经赏你的那只吧。”
梁昭颔首,“正是。”
“怎么不叫宫女太监来找,还要你亲自来?”
梁昭,“此物贵重,臣妾向来小心保管,从不将它交由外人,包括今日之事也是同理,只有臣妾亲自来找,方才安心。”
“既然向来小心保管,今日又怎么会丢?”
梁昭撩开袖子一角,露出手腕上红了的一圈,“许是今日与未央妹妹发生冲突时咯到了,臣妾便索性将它取下,未曾想竟会发生这种事。”
祝修云下意识上前查看梁昭手腕的伤,女子皓腕纤细,红痕在洁白的肌肤上尤为明显,祝修云语气立马软了许多:
“疼不疼?”
梁昭笑着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陛下。”
“你从来都只会逞强。”
梁昭没有回应他这句话,眼看这事就要被梁昭轻飘飘掩盖过去了,苏鹤兰莫名在后面添了一句:
“镯子丢了是小事,不过哀家听外面的太监说,就在皇后进来前,谢少师也来了此处。”
“对于这个,皇后你可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