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此事。”姜鱼点头认下。
齐永盛立刻道:“县太爷您也听到了,她亲口承认,还请县太爷还我等一个公道!”
县令当即沉了脸,“县主可知私闯民宅还打伤人已触犯大祁律法,你乃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更应当以身作则才是。”
“县令说我私闯民宅,可我只是回我自己的宅子,至于打伤人,是他们持刀闯入我的宅院对我动手在先。”
“敢问县令我触犯了哪条律法?”姜鱼不急不缓道。
“平宣坊是你的宅子?”
“正是。”
姜鱼给流萤使了个眼色,流萤上前将地契呈上,“平宣坊确为我家主子所有,是齐家妄图霸占我主子的宅院。”
“她胡说,她们的地契是伪造的!”齐永盛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来,“真正的平宣坊地契在我这里!”
姜鱼看着那张盖着县衙红印的纸张被放到县令面前。
“伪造地契可是重罪,舅舅当真要为了一块地以身试法么?”姜鱼侧眸看向齐永盛。
齐永盛冷哼一声,“伪造地契的是你,你现在承认了我还能念在同族一场的份上不予追究。”
呵呵。
“到底是谁伪造了地契,我们走着瞧。”姜鱼好整以暇。
两张地契上都有县衙的官印,只是一个印记更深,显然有些年头了。
县令看着两张地契,认真比对了一会儿过后,他对堂下两人沉声道:“这两张契约……”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
县令斟酌了下,手指向其中一张道:“很明显,左边这张是作假的。”
左边那张?
“你胡说,我们的地契明明是真的!”流萤不服气道。
“早奉劝过你不该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偏不听。”齐永盛一副你还嫩的神情看向姜鱼,言语间尽是挑衅和得意。
姜鱼抬眼,“县令说我的地契是伪造的,可有证据?”
“自然,姜县主这张地契确实可以以假乱真,单看的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两张放在一起做对比的话,区别就很明显。”县令煞有其事地指给她看。“你看这里,这个官印浅淡而不清晰……”
“十多年前的地契保存至今印记淡一些这不是很正常?”流萤下意识反驳道。
县令点头,“是没错,可你们再细看这印泥,粗糙劣质,根本就不是府衙所用之物!”
他说完,沉默着看向姜鱼两人,态度很明显。
流萤有些气不过,“你凭什么说我们的印泥粗糙劣质?我看你分明就是官商勾结,颠倒黑白!”
“放肆!大堂之上岂容你一个奴婢信口诬陷本官?”县令登时就怒了,“来人,将此刁奴拿下!”
“谁敢?”姜鱼抓起案上的惊堂木狠狠一拍。
啪的一声!
众人被这气势惊住,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县令都被吓了一跳,随即冷声道:“你干什么?你要造反不成?”
“别以为有皇室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藐视王法了,在这府衙里依旧是本官说了算。”
“抱歉,吓到诸位了。”姜鱼拾起地契小心收好,然后轻飘飘地扫了县令一眼,“敢问县令大人上任有多少个年头了?”
县令冷哼一声:“本官上任多久与你何干?你若对此案存有疑问自可以上报朝廷。”
“县令大人是否断案公允,有没有贪赃枉法这些都会有专人去查验。”
姜鱼顿了顿又道:“目前我所关心的,是县令上任期间是否对县衙所掌之事了如指掌。”
“你想说什么?”县令神色复杂地瞧着她,“此间地契真假一案已明,本官念在你身份贵重所以不予追究,其他的你们可以私下自行解决。”
“谁说此案已明?真正伪造地契之人还没有找出来,怎么就想草草结案了?”
姜鱼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县令脸上:“据我所知,县令于太和年间上任,至今在位已有七年,而平宣坊建成在十一年前的景行年间。”
“平宣坊是由我母亲一手督建完成,当年的张县令还亲自参与了其土地规划,地契上的官印也是张县令亲自所印。”
“田县令只因印泥之别就断定我手中的地契是假的,如此断案未免过于草率。”
田县令越听心越虚,神情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沉声问道:“你想如何?”
“如今张县令已荣升中书令,既然田县令无法作出明确决断,我觉得不如请中书令来断一断。”
中书令张庭那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况且官大好几阶,先不说她有没有真本事能把对方请来,若真请来了,那他这个县令必然是保不住了,搞不好还得牵扯出大麻烦。
“那倒也不至于麻烦中书令。”田县令擦了擦额角的汗,“本官觉得姜县主所言有几分道理,毕竟年限已久,难免会有失察。”
“大人,您这话何意?”齐永盛一听就急了。
区区一个中书令就给他吓住了,真是没用。
田县令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正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本官要好好去查一查县志,可能要花些时日。”
“县令尽管去查,左右县志都会记载得清清楚楚。”姜鱼无所谓道:“五天时间应该够了吧?”
田县令面露难色:“县志沉积多年,翻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五天恐怕……”
“县衙不缺人手,五天时间足够了,毕竟县志又不会跑。”姜鱼料定他不敢毁坏更改县志,那可是要抄家灭门的重罪。
从县衙出来,姜鱼直接钻进裴淮的马车。
“累死了,快点抱抱我。”姜鱼一上车就伸着手臂求安慰。
裴淮放下茶盏,很自然地将人抱着放到自己腿上,“进行得可还顺利?”
“就那样吧,和我预想得差不多。”姜鱼把事情经过给他讲了一遍,“给了他们五天时间拖延,这会儿估计两人正在想对策呢。”
另一边,县衙后堂。
齐永盛脸色十分难看,“难道你就想这样让我把地交出去吗?”
“当初可是你帮忙伪造的地契,现在你又答应了那丫头翻查县志,你到底想干嘛?”
他觉得眼前这人贪得无厌,此番周折多半是想多问他要些钱财,因为两人这些年经手的那些事已经把他们牢牢绑在了一条船上,他田志行就是想把自己摘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