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殿下，可是船花？”
还是钱天清最先开口，他打定主意之后，便顺势看向太子殿下。钱家出自五代十国吴越，从赵宋建立起之前，他们便是中原王朝的藩属，在赵宋横扫天下的时候，他们顺势投降，小日子过得不错。
但跟其他江南士人相比，他们跟赵宋绑定最深，手中有特权。他们手里面的丹书铁契还是从唐朝传下来的，可谓是家学渊源。
正因为如此，钱家才在政治上面跟江南人不能每次都尿道一个壶里，他们对政治有自己的理解，想要投资赵裕！
“船花是其一，其他的等到将船花卖掉之后再说。”
赵裕没有一口气说完，而是卖了关子：“船花一共七十一艘海船，船坞的三十一艘，最晚可以再半年内交付，可以赶在春节之后出海。最早的这个月便可以交付。”
“租赁在外的按照合约，若是有新主人了，也要在租赁结束之后回到船厂大修后才能正式交割。”
“诸位可有意见？”
刚刚站起来的一众海商自然是没有意见。无论是交割，还是太子爷要出售造船厂即将造好的船，他们那能有意见。
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老赵家的私人物品，虽然隶属于朝廷。但老赵家想要提前出售，挪用，朝廷还真管不了。
何况人家太子殿下现在提举市舶司，是市舶司的管事，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谁也找不到一点错漏。
钱天清更是道：“殿下公允，小人佩服！”
这并非是胡说八道，而是他真心佩服。换做是其他人，要么不敢动地方势力，要么直接动。
像赵裕一样反客为主，重新将海船分配的绝无仅有。
让钱天清咋舌的是，赵裕居然成功了。
太子爷以雷霆之势直接拿下市舶司的大小官员，宣布不追究海商士大夫责任之后，海上士大夫便滑跪，直接放弃了自己往日的合作伙伴，盟友。
原本一体的海商集团，现在已经分化为三，造船厂市舶司是太子爷的，海商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赵裕，另一派也不反对赵裕。
现在市舶司上下被清理之后，钱家这些海商家族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反而实力进一步增加！
往日海船都是打市舶司负责，谁能买到，能卖多少，跟公平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现在赵裕公然购入，给了这些在现场的所有海商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这就是公正！
“行了，你说好话，今日我也不会多卖给你一艘。今日来的海商有多少？又有多少想要买断自家租赁的海船，以及参与购入的？”
此言一出，方才还死寂一片的偏厅立马热闹起来。
海商们齐聚一堂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海船！
“殿下，小人愿意。”
“俺也要！”
“萧山徐氏愿意为殿下执鞭！”
一旁的范冲道：“殿下，一共十家愿意赎买手中的海船，十七家愿意参与购入。”
“好。”
赵裕点了点头，目露满意，这一数字超过他的预计。
海船是重资产，价值不菲。随便一艘都数万贯，两艘便堪比一个生辰纲，能在乡间买上一千亩土地。
十七家海商愿意买船，都是自己可以拉拢的对象！
这十七家影响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两浙这一路的大小府县，无数百姓。
萧山徐氏的掌门人徐学思更是谄媚到了极点：“敢问殿下，这十七家海商分三十一艘海船，一家也不到两艘，要不要先把一些实力不足的海商赶走？”
他磨刀霍霍，只等赵裕开口，便亲自赶人。
只可惜，他从赵裕的目光当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无语。
“一家两艘算什么？”
下一息，赵裕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冲着众人道：“诸位都是两浙人士，都把目光放在两浙，忘了建康，以及福州泉州，广州等地的造船厂！”
“也对啊......”这番话如同惊雷，让海商们眼前一亮。他们守着钱塘江造船厂是他们不想去其他地方吗？当然不是。
而是乡党横行的当下，两浙人去其他地方做买卖，若无背景的话，怎么能做得起来？
去买船更是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才能见到主事人。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不花钱买路，哪有船给他们？
就算多花钱，也要等个一年半载。
一时间，在场海商眼睛发光，都想要积极靠拢太子爷赵裕。
“殿下富有四海，俺们这等小人物却是想岔了。”
“就是，这大宋每年下水海船百来艘，咱们几家就算是散尽家财也吃不下多少。”
一听这话，海商们的心思活络起来，他们对赵裕消极抵抗。
除了船厂一事让他们心中有些担心之外，更多的是市舶司管海贸，赵裕若是查税的话，那麻烦还会增加不少。
说到底，做买卖的人谁不偷税漏税？
现在一边是更多的海船，一边是为钱而来的太子殿下，他们已经倾向于选择太子爷赵裕。
但跟所有商人一样，好处他们想要，责任跟义务他们是一点也不想要。
只有钱塘钱家跟萧山的徐家二者各怀心思，旗帜鲜明的支持赵裕，其他人家都在观望。
尤其是徐家家主徐学思开口之后，李天熙等人都是怒目而视！
这个叛徒！
刚才还在酒肆当中跟自己密谋，现在直接反水！
“朱赞读！”
“臣在。”
人声鼎沸下，赵裕决定给他们添一把火。
区区海船不算什么，看似千万贯的收入不少，但这实际上是过去数年积累的收入。
对比南宋最巅峰时期一年上亿贯铜钱的收入，更是不值一提。
也就是绍兴年间，朝廷会出现缺钱缺粮没办法打下去，换做年入上亿的时候，却又面对另外一个问题。
金人跟南宋缔结盟约，彼此虽然经常有所摩擦，但也不是敌人。
“把我给诸位海商带来的礼物拿出来！”
可以说，这一次的造船厂一行都是意外。
包括船花！
后世房子都没造出来，就有楼花，可以直接卖楼。这大宋自然也可以船还没下水，就能够直接把船卖掉！
为了钱，这是必然的事情。
但他真正赚钱的主意却不是楼花，而是靠着大宋官家的海量资源，做中间商，让商人去海贸！
倒不是他不想南下海贸，而是做不到！
此刻下南洋一来一回顺风顺水也要一年。
加上海贸虽然利润不小，但危险性更多！
根据张康年所言，大宋一年实际打造将近二百艘海船，十年便是二千艘。
但大宋现在有二千艘海船吗？
张康年作证，在各个港口当中有登记的海船，不过千余艘，余下的要么是遭遇海难，要么是海盗。
南洋之地虽然没有人威胁到大宋，但架不住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这些人来源复杂，目的倒是简单。
他们要打劫大宋商船！
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无论是海船，还是船长水手，大宋一直都稀缺。
加上大宋还有水师，海军，这也是一个无底洞。
青面兽杨志押送花石纲就翻车了，船直接翻了。
可以说，海贸风险极大，运河运输风险也不小！
造船业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不过造船业就算大有可为，也太慢了！
他的杀手锏是汝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