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刘依然矫情,也不是她圣母。
宁丽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她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俩置气,或许这人就不会被害了。
她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某处发呆。
“妹妹,我……要回京市了,郑和平已经被带回去,还需要审问后才能挖出来重要信息,也不知道这天河大队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专门派个特务过来。”
刘依然回过神才注意到,谢凯已经站到她面前了。
“你要走了?也好,你本来就不是知青,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去吧,对了,谢继业……他还好么?”
说起这个,谢凯情绪有些低落。
“二叔很不好,我爸说他从小身子就弱,后来又因为被爷爷关起来大病了一场,紧接着就收到了爷爷去世和你妈妈去世的消息。
若不是知道自已还有个孩子,二叔怕是早就坚持不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第一次听到父亲的消息,居然会是这样,想过他的日子或许不好过,但没想过会这么难。
“那我能帮他些什么呢,至少让他活到柳暗花明见到我的那一天吧!”
“我就知道我们谢家的孩子都是有良心的好孩子,二叔那边日子虽然苦了些,但是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要不你给他写封信吧,他心情好了或许身体也会好。”
刘依然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回到房间后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篇,主要就是一个中心思想,她这个做女儿的吃了很多苦,希望以后能得到父亲的关爱。
那么谢继业这个做父亲的就得养好身体,积极表现,争取早日平反。
为了让谢继业有个念想,刘依然还特意把母亲亲手做的,一张桃木书签也给放到了信封里,有了这个东西,或许对他也是一种动力吧!
把信交到了谢凯手里后,刘依然问道:“以后我还能给他写信或者邮寄东西么?”
“当然可以了。”
谢凯从兜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有一个地址,那是谢继业的地址。
虽说同样是下放到大西北,可有了谢继祖从中接济,谢继业的日子也没有特别难过,更何况现在已经不像六几年的时候那么严格了。
原本谢凯是想要给刘依然留下一些钱票的,可她说什么也不收。
谢凯也知道,从刘依然的穿着打扮和花销来看,小丫头不是个缺钱的,毕竟有个已故的厂长外公,还有个现任厂长舅舅,日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谢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河大队。
牛棚后山的一处角落里,武暄和老领导小声说着什么。
“武暄啊,你确定这一次依旧不回去么?这可是你最好的机会了,谢凯那小子还不错,没有把你出主意的那一份功劳抹杀掉。”
“老领导,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现在更不可能走了!”
老领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不是满大队都在传你跟那个刘知青是未婚夫妻,连定亲礼都收了么?
看你这完犊子样,该不会还没拿下吧?出去别说是我带出来的兵,孬种!”
武暄:这八竿子打不着吧!
“您少管我了,反正你们没离开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自已还一大堆破烂事呢,还管我这这那那的,您老还是少操点心吧,能多活几年。”
“你个臭小子,滚!”
两个人的谈话,每次都是以老领导的一声“滚”为结束语。
接下来的几天大队上格外的平静,也许是被特务这种事给吓到了,也许是因为闹出了人命,下工后大家都早早地回家,都很少在一起说八卦了。
第五天的时候,宁丽的父母到了。
宁丽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家里不怎么受重视,这一次父母之所以会一起来,也是因为听了送消息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以为他们是难过没了一个女儿,没想到是开心这个女儿能换五百块钱。
刘依然早就从谢凯嘴里听说了,上面为了补偿,给了宁丽父母五百块钱,这其中三百块是这次参加行动的战士们自发凑的。
原本二老是很满意的,这可比嫁人给的多多了。
可宁丽父母不知道听谁说了啥,又后悔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天河大队。
来拿东西是次要的,主要就是想看一看,那个叫刘依然的知青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钱,既然他们女儿的死跟这人有关系,那就得赔偿他们的损失。
大中午下工休息的时候,刘依然被堵在了饭桌前。
“你就是刘依然?就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女儿?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们?”
这一刻,刘依然觉得这几天她的郁闷都是多余的,她就不应该自我内耗,这人死是自已找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大娘,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您的女儿是个成年人,她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擅自脱离工作岗位,这才遭到了特务的迫害,跟我有什么关系?”
“果然能说会道,难怪我家二丫斗不过你。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二丫,老娘可没那么好忽悠,今天你要是不拿钱,我就满屯子宣扬去,说你们这些有钱的资本家小姐草菅人命。”
“蔡青,骑上自行车去帮我报个公安,有人污蔑烈士子女。”
一句烈士子女,让宁丽的父母不知所措,来他们家报信的人,明明说这女的是资本家小姐啊,难道是骗他们的?
“不可能,我们都听说了,你就是资本家的女儿,你的父亲还在大西北呢!”
刘依然的身份还是个秘密,除了几个至亲的家里人还没有人知道呢,到底是谁这么了解她,特意跑去找宁丽的父母来。
“大娘,您这话该不会是听我那个妹妹刘丽丽说的吧?”
宁丽的母亲急了:“啥?她是你妹妹?这个骗子,居然骗到老娘头上来了,看我回去不找她算账的,老头子,咱们走!”
当刘依然说出刘丽丽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太太就会知道自已被骗了。
老太太心眼可多了,烈士子女可不是谁都能冒充的,人家既然敢找公安,那就是真的,再不跑等着被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