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显得没那么冷了,看起来像学校里那种我行我素却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男生——怎样都好,真的,在抉择的迷茫里,她唯独不知道该如何放弃他。
“难道,你是因为这颗牙齿的形状所以不喜欢笑吗?”付栗猜测。
他缓慢睁眼,讲述一件事实:“有人说过不好看。”
“谁那么没有眼光?”
“我哥。”
“……”
“……”
“他什么时候说的?”
“中学的时候,十年前。”
付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从那时起,你就不爱笑了吗?”
“对。”
“你们的关系……差劲到那种程度啊。”
钟应在奇怪的地方具有超乎寻常的固执。虽然她相信他的性格一部分是天生如此,但另一部分,因为兄弟姐妹的一句话而敛藏起情绪,恐怕普通人也难以做到。他说他们的关系“不好不坏”,至此结束了这个话题。的确,如果彼此漠不关心,手机里也不会存留他跳舞的视频。
深夜,付栗做了梦。还在幽暗密闭的房间,在床上,他的身影从高处倾覆,包裹她,性器挤入她狭窄的甬道。梦境错乱,似乎带来真切的痛觉,身体有撕裂的迹象,一直延伸到小腹。没达到预想中的愉悦;爱欲变成了忍耐。
他不会将她置于这般境地。她抓紧了床单,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所有他能给她的都在舒适的最高限度,那种冷冽的性感,以及缓缓释放的温情。她已然坠入情网,倘若第二天没见到他的家人,一切就会在此刻结束或开始。
※
清晨,苹果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自己转动把手,欢快地跑到他们床边。楼下传来了别的声音:拖曳、行李滚轮、重重关上的门和七零八落的脚步声。房子的主人们回来了,楼下,伯恩山犬在那儿左右徘徊,汪汪地叫。
付栗被那阵声响唤醒,立即梳洗化妆,急于恢复成得体的模样。早在决定前来借住时就应该做好准备,但最近她疏懈了,心力总是酸涩地流走。她提醒自己把原本的东西都找回来,要坦然,也要审慎。钟应看出她有些不安,牵了一下她的袖子。“没关系,”他说,“不用在意他们。”
半小时后,两人一起下了楼。行李箱散落在地上,一家人忙着将里面的东西塞回原位。木质地板柔和光滑,人一多了,就被踩出咚咚的响。有个小男孩坐在空行李箱里,大约不超过三岁,正专注地玩弄着手中的火车玩具。那是姨妈的儿子,钟应介绍道。适时,男孩抬起了头,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向他们找寻着什么。付栗对他笑了笑,至少纯粹的笑容可以跨越语言的鸿沟。
旁边,成年人们各自忙碌着。一位女士站在沙发旁,突然用听不懂的话喊住了她身边的人,大概是他的母亲。她体态丰腴,短发卷曲,嘴唇上抹了正红色口红,看上去做事相当果断。他的父亲长得瘦高,黑发茂密,在给另一个儿子递去一些精致的礼物盒。她私自称他哥哥为“太阳”,因为他跳起舞来活力四射,散发着巨大的魅力和能量。他们的容貌有点儿相似,但太阳不如他个子高,而且身体肌肉更为发达,把衣服撑得满满当当。很容易看出来他的家庭是二代或三代移民,从东边,到世界的北部尽头。
“有没有带她去哪里玩?冰洞,瀑布,海滩去了吗,还有西边那个农场。”
“我们打算下周去南部。”
“那也不错,毕竟这里夏天不比冬天好。去南部看看吧,那里在搞音乐节,没准能让你哥哥搞到票。对了,今晚你们要留下,我请了大家过来吃晚饭,朋友的女儿送了我一瓶红酒,得和大伙儿一起尝尝。”
“谁来?”
“你两个姨妈和姨夫,孩子们,还有你父亲的妹妹,我们太久没见啦,足足有半个月!”
陌生的语义和音调在脑海中穿行而过。付栗完全不解其意,只能站在钟应旁边等待。随后,他的母亲对她露出笑容,似乎因冗长的对话而不好意思。“她喜欢讲话。”他低声对她说。她点点头,也回以微笑。
“晚上有其他人来,她希望你在,但我们可以出去。”
“但你和家人很久没见了,不用迁就我。”
付栗仰起头看他,似乎让他犹豫了一下。适时,太阳走过来,搂了钟应的肩。
“弟弟,终于让我见到你了。我们是不是得好好聊聊?今天别想睡了,喝酒聊个通宵吧,你怎么认识的这个美丽的女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对他说英语而非雪国岛屿的语言。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