榑深在跑道上跑着,总觉得有道视线跟着自己。
他似有觉察的抬眼寻去,发现是一个长相明媚的少女,她的旁边,站了一身匪性的人。
女孩似乎对他有些不满,漂亮的眼睛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瞪圆了些。
喉间不自觉溢出了一抹轻笑。
榑深虽不明白,但他对此感到好笑。
于是这个空档,便瞧见少女身侧的人幽邃的眸子幽幽朝他落过来,又很快掠过。
蜻蜓点水一般。
绕过了这个弯道,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就淡了许多,或者说几乎感觉不到了。
啧了一声,榑深按住胸腔内那不合寻常的跳动,笑骂。
没出息的东西,人家不过就是看了你一眼而已。
“阿笙,你可别被那些长得好看的小脸蛋给骗走了啊!这个世界上坏人可是很多的!”
见到少年脸的那一瞬间,褚妮不可否认,她有了危机感。
因为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只知道那人浑身的隽气,脸型也是出众的好看,褚妮也没将场上的人与那天巷口见到得到少年联系在一起。
偏头去一本正经的给姒笙道人间险恶。
几步开外同样穿着蓝白校服的人们好巧不巧的将她这句话听得真切,面上皆是划过一道道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的女魔头小祖宗,这世间还有几个人有您坏?
说这话的时候您老就感不到任何的心虚吗?
而正主并没有这个意识,只是苦口婆心的劝她身旁的精致少女:
“我跟你说啊,现在这些人凭着一张好的脸蛋骗人的可多了去了,阿笙你长得可比那些玩意儿好看多了,不说千里挑一那也是万一无一的,可万不能让人嫖了去!”
姒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下巴。
说她好看这一点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可是怎么感觉这小妮子的话越听越不对?
“等等!”
褚妮被打断了话,停下来看着她,一双明眸里都是疑惑:“啊?”
姒笙抬起手,在鼻梁上轻轻揉了揉,规劝道:“以后语文课认真点,学学怎么用词,免得出去了被人揍。”
旁边有人没忍住,偏过脑袋去,脸上憋满了笑意。
也就他们笙姐,敢这么落女魔头的面子了。
褚妮狠狠一噎,有些哑然。
她这么认真的在和对方说话,对方却只注意到了自己的措词不明。
嗯,生气,但是那个人是姒笙,她不气了。
“阿笙你能不能少埋汰我些?不知道我是个学渣?”
学渣哪里管这么多细节?
不过关于男生的这个话题倒是就这样不了了之。
褚妮扫了一圈蓝白色校服的人群,回头来,啧了一声:“这两天都没看见小冉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欺负了。”
学校里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
“不是,”姒笙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场上流转着,眼底幽深:“请假了。”
这样的活动与她来说本就是放假,学校里自然会批了她的假条许她不到场。
在褚妮不解的目光里,她收了收下颚:“那天经过办公室,碰巧看见的。”
“哦,”褚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下巴,眼底却全是了然:“碰巧啊。”
像姒笙这样的人进办公室喝茶是家常便饭,但是碰巧经过办公室,可就不是了。
这人啊,就是面子上冷血。
褚妮眯着眼,嘴角勾起。
她们阿笙没有心脏,不是好人,却比起很多人,都要干净透彻。
这种干净不是用手上沾不沾血来算的。
男子组五千米,最终只有体育特长生坚持跑完了,当然这其中也穿插了那么一两个例外。
其中最扎眼的无非就是那个紧跟特长生之后夺了第二的少年。
一中和附中的人,在前三里争执不下。
在人们欢呼的时候,那个清隽的少年正抬手结果肖然递过来的水瓶,仰头猛灌。
喉结滚动着,脖颈线条流畅,是说不出的荷尔蒙气息。
“那个男生好帅!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啊!”
“还是第二名,不敢想象他竟然跑了第二名,这可是五千米!”
“深哥不愧是我深哥!就是牛掰!”
“五千米,第二名!我深哥牛逼!”
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离得近的,离得远的,都在讨论他。
实在是那张脸太养眼,活像动漫里走出来的清隽少年,贵气又矜色袅袅。
有微薄的汗意在榑深额际,很浅,若距离不近怕都是看不出来的。
肖然摇着脑袋和边上的人对视了一眼,双方皆是砸了咂嘴叹道:
“深哥,你这一中校霸不是浪得虚名的啊!”
“没想到深哥不只是打架厉害,体育也是这份儿的!”
余南竖起了大拇指。
我的乖乖,那可是五千米,他们深哥喘都不带喘的就跑完了,这还不说,还是第二名,也就仅次于两所学校最厉害的体育生之后。
五千米哎!
这他妈也太玄幻了!
垂了脑袋,将手上没了大半的水瓶递回去,榑深瞥了两人一眼,眸里是漫不经心的倨傲冷漠:
“屁话真多!”
屁颠儿的上前将水瓶接过来,肖然嘿嘿笑:“这不是震惊于我们深哥的能力之下嘛!”
余南窜到榑深身后,两只手握成拳,抬起就给那身上染了浅浅不耐的少年锤着肩。
“深哥帮跑完肯定累了吧!”
肖然也把水瓶往旁边人手里一塞,上前捏起少年的手就开始捏。
刚跑跑完步是不能坐的,老大不能做,他们这些做小弟的当然不能坐。
所以就只能选择快点为自家老大舒缓肌肉。
两人那叫一个狗腿。
只差没搬把椅子把人供起来。
周围的人频频朝三人看过来,榑深额角抽了抽,他可不觉得这是自己魅力所致。
抬手将围在自己身边的两坨不明物体给拍开了。
“离我远点!”
两个家伙缩回了自己的手,默默瘪了瘪嘴。
被自家老大嫌弃了肿么办。
榑深抬脚,视线落在人群中,浅浅的扫过一个弧度便收回了眼,离开原地。
余南瞪了肖然一眼:就怪你!明明我一个人就够了!
肖然不服气的回瞪:屁!老大就是嫌弃你,我是被你连累了!
两人同时对彼此冷哼一声后,一起拔腿跟了上去。
“老大等等我!”
鼻息间有什么东西一飘而过,榑深忽的停了脚步,朝还在欢呼的人群中扫去。
却什么也没找到。
那股微弱的气息也仿佛镜花水月,再不见踪迹。
少年隽色的眼尾撩起了浅浅的幽,眼角的泪痣妖治又夺目。
下午的场次是女子组,聚齐了两所学校的女子体育特长生,以及各个班级退出来凑人数的一般学生。
也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场比赛项目。
褚妮和姒笙领了号码牌站到赛场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于一中那边的学生来说,这两位站到五千米赛道上的女孩子,恍若两道风格迥异的风景线。
可对于附中这边的人来说,除此之外,还有近乎默契的惊讶。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踏上五千米的赛道。
尤其是那个气场最扎眼的。
有人低低问:“她们两个怎么上场了?这两个人不是一向不参与学校的任何活动的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的褚妮想玩个兴趣,就将姒笙也拉下了水,两个人报了好几个项目,名字都是一起的!”
“啊?怪不得,也只有褚妮敢这么对姒笙了……”
蓝白的校服堆里,就此展开了讨论:
“不过你们别说,笙学姐那是真的牛掰!”
“怎么说?”
“只要是她上的项目,咱们学校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你是不知道,那天她还在乒乓球桌上把对方给打哭了!”
“我不是记得她打哭的是我们本校的选手吗?”
“你格局小了,她打哭的何止咱们自己人,还有对方一中的,羽毛球项目的时候直接把一中那个特长生虐自闭了!”
“我去,我都没注意这些,还都是听别人说的……”
“真的好厉害,还好抽签的时候我没对上她……”
“人家上项目跟吃饭一样,同样的年纪怎么我上去就是笑话呢?”
“…………”
榑深也注意到了赛场上的那道人影,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好看的眼尾带了浅浅的笑。
“嗯?那是姒笙?”
明显,肖然也看见了赛道上那个格外醒目的人。
一声的蓝白校服,硬是让那人穿出了时尚服装的味道来。
余南伸长了脖子:“姒笙?附中那个姒笙?我还没见过本人呢,在哪儿在哪儿?”
伸到一半,他又想起什么来,扭头去看那坐的散漫的少年,脱口就问:
“深哥,听说你对这个姒笙一见钟情了?还特地去找了一堆书来学习怎么和人搭讪?”
视线里的人偏着脑袋在和她身旁跑道的人说着话,隔着一段距离,榑深似乎都能想到那人桀骜难驯的匪气模样。
听见余南话的时候,少年眼下的泪痣像是染了涟漪,动了动。
然后收了视线,对上了余南的眼。
猝不及防的对视看得余南头皮一麻。
然后就看着他们老大漫漫抬起腿,一脚揣在了他身前正兴致勃勃看着场上的肖然。
一点力道都没收。
“哎哟我艹!谁……”
屁股敦受人一脚,肖然吃痛,第一反应就是爆粗口,却在转身看见少年挑着眉好整以暇看朝自己的那一刻,喉咙咕咚一声。
把那句“他妈踹我”咽了回去,变成了:“老大,好好地你踹我干嘛?”
一旁知道是咋回事的余南默默的扭了头去,顺道也把肖然那个傻大个的脑袋也掰了回去,收手的时候叹着气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兄弟,对不住了!”
他们老大的意思是,肖然多嘴,该挨揍。
等看清场上那个叫做姒笙的人时,余南眼底也不免瞳孔骤缩式震惊。
当下便好像是知道,为什么他们老大会对这样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如果不是那骇人的传闻傍身,这长相他妈就是一纯纯仙女啊!那可是比起美女还要高上不少档次的长相!是个人都心动好吧!
余南摇了摇脑袋,暗叹。
古代为什么有昏君?对着后宫佳丽三千能不昏吗?
跑道上。
活动着脖子,胳膊搭着做着扩胸运动,褚妮冲着身侧的人扬了扬下巴:“阿笙比比?”
姒笙回看她,匪气的眉眼淡淡:“赌注?”
褚妮一边活动着,一边嘁了一声,她就知道没点东西这人绝对没兴趣和她玩儿,那怎么行呢?
“输者答应赢者一个条件!当然,不违背原则那种!”
像是有些失望,姒笙摆了摆下巴:“没意思。”
这种条件不用比,小妮子在她手上都翻不出什么浪来,换句话说,她若想,便能把这人吃得死死的,又为什么要花费时间去赢呢?
“嚯阿笙你这对赌注的要求可是越来越高了哦”
褚妮又想了想。
“那要不这样吧,谁输了,谁就去学校广播当着全校的面唱征服,如何?或者输家请赢家去游乐园玩一次刺激项目?”
前面那一个听起来是带了点意思,但是后面那个嘛。
姒笙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分明什么都没说,褚妮却就是能读懂她的意思:确定不是你自己想玩?
瘪了瘪嘴,褚妮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听见那动作吞吞捏着手腕的人淡道:“两者合一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考虑。”
赌注嘛,本就是有赏有罚,正好她昨日看了个综艺,游乐园里的蹦极项目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这笔钱既然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她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见她同意了,褚妮这才又道:
“先说好啊,咱俩,谁也不准动用内息!”
要用内息了那还有个屁的玩法!
唇角像是弯了弯,却不怎么明显,姒笙轻点下巴,回的懒散:“可以。”
小妮子倒是聪明,知道先把前提条件搬出来。
纤细如玉的十指反向交叠穿插在一起,少女脑袋歪了歪,像画而似的脖颈便活动似的动了动。
“哔——”
场上,哨声响起,划破空气,在半空蔓延。
赛道上人影涌动,正式进入比赛。
五千米,五后面跟了三个零,对于有的人来说,在这里是一个比一生还要长的数字。
才刚开始,姒笙也不准备如何,只是保持好了呼吸,稳稳的跟在褚妮的身旁。
两个人的距离,保持在一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