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一枪挑杀了朴正信。
这让人瞠目结舌的场面,直接为第二轮的擂斗打下了一个开门红,场间的氛围瞬间被拉满了。
观众们对于接下来的几场擂斗,已经是越发期待起来。
宋仁刚下场,福升大厦的工作人员就立即上台,开始忙忙碌碌的清扫着。
朴正信的尸身被无情的抬走了。
先前那些为他而狂热的大水喉们,此刻却冷漠的像是在看待一件破碎的物品一样,毫无怜惜感,甚至还在说说笑笑。
这,就是阶级的冰冷和无情。
无论这些人表现的再怎么热情、友好,甚至是痴迷。
但坐在台上的这些精英人士,绝不会为了拳手的死亡,去掉落哪怕是一滴的眼泪。
宋仁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真以为这些豪客们,在台下为你无比疯狂,大呼小叫,甚至是疯狂撒钱,就真的是爱你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些豪客大多数追求的,只是源于骨子里的那份刺激罢了。
而这一点并不是无法替代的。
在福升大厦上,拳手的死亡结局,冰冷的足以让人麻木。
宋仁站在休息区的角落里,身形落在了灯光无法照到的一片阴影下。
整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道阴阳线的内侧。
目光平静的望着台上那无比热烈的哄闹场面,最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
他又不是道德高尚的圣人君子,更何况出手杀死朴正信的还是他自己。
哪有什么资格去瞧不起别人呢。
大多数人都厌恶着恶龙,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有机会,他们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恶龙。
宋仁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只是将自己的底线提前勾勒好了。
除此之外,他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人,本身就是一种复杂动物。
……
很快,第二轮的第二场擂斗也已确定下来。
吊挂的屏幕出现了两个稍微冷门的拳手头像。
柳云兴对决袁守河。
苗刀对决流星锤。
袁守河正是第一轮轮空的那位拳手,他的运气相当不错。
即使是在第二轮的擂斗中,他也没有碰到热度最高的那几位。
反而是抽中了唯一一位负胜场次的柳云兴。
袁守河的武器是一把流星锤。
属于奇门暗器的一种,整体长度是兵器斗里的最夸张的一个。
足足达到了惊人的五米长度!
拳头大小的刺球形锤头,银白色的金属锁链,再加上带有一把短柄刀刃的锤把。
整体构成了袁守河的流星锤。
流星锤的威力十分惊人,但想要发挥出来,技术要求极高。
玩的溜得可以做到一打几十。
而玩不溜的,可以做到笑死那几十。
袁守河两种都不是,而是属于玩的一般般的那种。
这厮大概率是临时更换的武器,可能是见识到了数场擂斗下来,长兵器几乎全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以至于,他放弃了自身最擅长的武器,临时更换成了奇门兵器里的流星锤。
但他显然过分追求长度了,导致对流星锤的熟练度不够,被柳云兴抓住一个机会近了身。
一刀干净利落的斩断了袁守河的三根手指。
随后利用苗刀同时具备刀、枪的双重特性,柳云兴双手握刀,一手正握刀柄,一手反握在刀身的尾端。
苗刀的刀身后半段是并不开刃的,这也是为了战斗之时变刀为枪。
柳云兴便是借此,一刀将袁守河捅了一个对穿,在腹部给他开了膛。
这一场擂斗的血腥程度同样很高,也算是将宋仁第一场打下的氛围,成功延续了下来。
在这一场打完之后,已经不用等待筛选下一轮的擂斗拳手了。
因为眼下的第二轮,已经仅剩下两位拳手了。
……
杜友邦扛着那把超规格的朴刀,不等屏幕上锁定拳手的头像,他就已经主动走了上去。
站在擂台上,他回眸冷眼注视着贺平。
贺平却很守规矩,仍在仰望着吊挂的屏幕。
最终,上面的拳手头像果不其然的停在了他和杜友邦的上面。
贺平咧咧嘴:“果然是轮到我了。”
他抓起六合大枪,回头冲宋仁笑道:“阿仁,咱们最后一轮见了。”
宋仁扬了下眉头,这是在提前立上flag吗。
他摇摇头道:“你还是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杜友邦的刀法怎样先不说,但他的厮杀经验是真的丰富。
贺平未必能稳赢的。
三米多长的六合大枪,对决两米左右的朴刀。
单论兵器长度的话,六合大枪属于是全面占优的。
只是兵器并不是绝对的寸长寸强。
尤其是当兵器的长度超过臂展的1.5倍以上时,双手操纵的难度将会是成倍提升。
六合大枪便是如此,超长的枪柄,赋予的便是极高难度的操纵感,以及力道的不稳定性。
也就是贺平天生巨力,且对六合枪的造诣极高。
不然的话,六合枪不仅不会带来长度优势,反而还会被长度所累。
……
台上,这场同样让人无比瞩目的擂斗已经开始了。
贺平兵器斗的水准并不低。
六合枪的内外三合也被他掌握的炉火纯青,在武术的层面上,是足以压制杜友邦一头的。
但杜友邦在实战和厮杀的经验上太丰富了,往往能够凭借着近乎直觉的打斗方式,以及狠辣的厮杀,反会占据下主动权。
这一场擂斗的精彩程度,可以说是盖过了此前的所有场次。
倒不是此前的擂斗并不精彩,而是这一场的两位拳手,在兵器斗上近乎是不分伯仲。
而不是像前几场那样,快速就决出了胜负。
这一场双方已经纠缠了颇长的时间。
随着缠斗的过程越发激烈,杜友邦的脸色也越加难看。
今夜的这场兵器斗,本身就是连环形式,中场的休息时间并不算长。
若是第二轮便斗一个筋疲力尽,甚至是两败俱伤,那第三轮还怎么打!
更何况,他的目标还是夺魁。
而想要一举夺魁,那么横在半路上的宋仁,几乎是必须迈过去的坎。
若是在这一轮里遭重,那下一轮他会看不到任何希望的。
杜友邦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不能再藏手了!
他猛地挥起朴刀,一刀将罩面的六合枪劈开,拧身的同时,单手拂过刀柄的上端。
回转过来,一刀则再度斩开了六合枪的枪尖。
这平平常常的一幕却让贺平吃了一惊。
因为杜友邦右手中的朴刀已经变成了一把短柄大刀。
赫然是将两米长的朴刀一分为二了。
左手中紧攥的木杆前段,是从前段衔口里拔出来的锋利矛尖。
同时,杜友邦拧腰猛地将长矛照着贺平的脑门投掷出去!
贺平面色骇然的侧身去避让!
杜友邦趁此时机,持刀栖身而至。
贺平惊险的让过了长矛,只来得及将六合枪的枪杆横在面前。
杜友邦的大刀凌空斩落,近距离的正面斩击,纵然是红木打磨出的枪杆,也被斩成了两截!
刀锋倾斜斩落,瞬间割开了贺平的胸膛,鲜血顺着刀刃溅了出来!
贺平的面色大为吃痛,脚步也在连连后退,这才勉强避开了被直接开膛破肚的凶险。
但整个前半身,恐怖的刀伤仍旧是令他的皮肉都绽开了,鲜血淋漓的极为渗人。
唯一的好处就是后撤的还算及时,伤口不算太深,只是看起来十分唬人。
但六合枪被斩断,再加上胸膛前的伤口,无不让他状态下滑的厉害。
杜友邦捡起投掷出去的矛柄,重新衔接上手中的大刀。
朴刀也再次恢复成了两米之长。
他的面上满是杀气。
一步步走向贺平,脸色有些狰狞:“你刚刚不是打的很兴奋吗,来,我们继续!”
贺平的脸微白,现在这个状态,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输了。
再次输给了第二个人……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更不是痴到一心去求死的傻瓜,有些失落道:“不用了,这场擂斗是我输了,技不如人,我认输!”
只是,杜友邦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反而有些玩味道:“认输?”
他将朴刀凌空舞出了一个环形,单臂背持,边走边笑:“这里是顶层的生死擂,你不会以为你认输了,我就会放过你吧。”
杜友邦说到最后,已经凶相毕露,他一字一顿道:“你的认输,我不同意!”
他的话里明显的杀意已决,观众席上也有不少人开始起哄。
这些精英人士,大多都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鲜血淋漓的场面爆发。
台下的裁判在犹豫要不要阻止。
福升大厦的顶层擂斗是没有什么规则的,杜友邦的做法只能算是违背了些道义,却没有触犯擂斗的规则。
他在上一场中便是如此,只是上场还能解释说停不下手。
这一场就没法说了,就单纯为了赶尽杀绝的。
这多少有些过分。
可是,场外观众席如此大的鼓噪声,让裁判本想插手的意思,也不由停了一下。
观众席上,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杀死他!”
下一刻,第二个高喝声就跟了出来。
紧随其后便是成片成片的欢呼声,观众席上的看客们似乎已经有些疯魔,红着眼喊声不断。
贺平的微白脸色顿时难堪起来。
他的双手握紧的两截枪杆,在掌心里越发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嘴里低声呢喃:“老子是输了,不是死了,妈的。”
与此同时,作为替贺平撑场的大水喉也站了出来,走到擂台边缘愤怒道:
“你个死扑街,阿平他已经认输了,你还想赶尽杀绝吗!”
“信不信下了擂,我让百八十人斩死你!!!”
休息室里,蔡双鱼的脸色也稍微一沉:“我出去看看吧。”
福升大厦的顶层擂向来血腥不假。
但也不会鼓励这种为了杀人而杀人的方式,眼下观众席上的场面,闹得实在是有些难看,她有必要出去看一看!
观众席上,起哄声还在一片连着一片。
这些精英人士,本就自负高傲,并不在乎拳手的生死。
再加上群体效应的加持,让场面越发沸腾起来。
只有极少数人保持着冷静。
而贺平的大水喉,哪怕再怎么焦急,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向场外的裁判,骂道:
“你个王八蛋是不是痴线啊,看不到那扑街要坏了擂斗规矩,阿平他明显是认输了,你是瞎吗!”
裁判只是冷眼旁观着,并不忌惮贺平的这位大水喉。
因为这人的档次在顶层擂里属实一般了些,不然他也许还会给点面子。
擂台上
贺平也被惹毛了。
他的双手各持一截断枪,面色上始终没有恐惧,反而越发凌厉:
“尼玛的,老子认输不是怕死,只是承认了技不如人而已。”
“你当老子是泥捏的啊!”
“去尼玛的!”
杜友邦啧了一声:“脾气很爆嘛,我喜欢。”
说罢提起朴刀,直接奔着贺平冲了上来。
锵锵!锵锵——
枪尖和朴刀不断撞击,火星四射。
只不过杜友邦状态完好,越打越是兴奋,力道也越发沉重。
贺平脸色更白了,被打的脚步连连后撤。
突兀间,杜友邦飞起一脚,踹中了贺平血肉模糊的胸膛,将他整个踹飞出去,伤口直接崩裂,鲜血洒落一地。
杜友邦紧随其后追了上来,整个人转身一跃,朴刀凌空高举,闪烁着寒芒的刀锋直奔贺平的腰身而落。
誓要一刀将其斩成两截!
贺平惨笑一声,已经来不及躲避,索性无怨无悔闭上了眼。
观众席上的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即将到来的血腥一幕充满了期待感。
蔡双鱼这时候才刚走出休息室里,拐角走到了擂台前时,朴刀已经要斩落了。
她的面色稍显难堪了些!
可是,血腥画面却并没能呈现出来。
半空之中,一点寒芒像是撕裂了全场高涨的哄闹氛围。
猛然间拉出一缕狭长的冰冷弧线,如同长虹贯日。
锵!!!
寒芒穿过擂台铁笼的缝隙,撞开了斩落下的朴刀,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
随后寒芒又重重的射入擂台的地面。
一瞬间,场外的观众席从鼎沸之中,犹如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安静了下来。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在调转目光,看向了场外站立着的宋仁。
擂台上,那一点炸开的寒芒,撞开凶悍的朴刀,反手还灌入了地面两尺有余。
那东西,正是一把长达两米四的虎头錾金枪。
台下,宋仁稍稍抬头,看向满面阴鸷的杜友邦,向他轻笑一声:
“你放他一马,我下一轮放你一马。”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