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暮色将近。
陈婉茵伸了个懒腰后,款步走到弘历身前,脸上的小表情满是傲娇,有些得意地问他:“怎么样?我回答得还算不错吧?”
哼哼,这可是她参考了弘历自已的想法,对照自已的答案加以修改的。如果说她的想法很差,那弘历自已的想法也没好到哪里去。
弘历抬眼望向陈婉茵,显然从她的答案中,得出了一个和自已类似的观点,这答案当然不能说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自已的还要更加完善。
然而,弘历的目光停留在陈婉茵的脸上,看着她那得意的神情,心底就越不想如她意,故意轻咳一声,淡淡说道:“咳,你这还差得远呢,这本策论都是我幼时学的了。”
但陈婉茵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或许是因为她此刻正顶着弘历壳子,总之,她的自信心爆满,完全没有被弘历的话所打击。
她只是斜睨了弘历一眼,语调中带着一丝轻快:“我就知道我的主意还不错。”
她还不知道弘历这个人,没有明着说差,那就是好!
弘历被噎了一下,虽然他心里确实也有这个意思,但看着陈婉茵顶着他的脸说出这一番话,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对自已的自信一点也没有分寸的弘历,看着与自已不相上下的陈婉茵这样想到。
“你不觉得你有点自信了吗?”
陈婉茵闻言,轻轻俯身,凑到弘历眼前,两人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互换了身体后,弘历就很少与人如此亲近,此刻不禁感到一丝不自在。
但随着陈婉茵出声,这份不自在很快就变为了无语:“不觉得啊,可能是因为我现在是王爷吧。”
弘历眼神一凛,瞪向陈婉茵,她这是什么话!他是那么自信的人吗!分明是他本身就出色!
陈婉茵却无所谓地耸耸肩,对弘历的内心独白并不感兴趣,拉着他就准备往外走:“今日的课业完成了,该用膳啦。”
见弘历没有动弹,陈婉茵无奈地转回头,开始卖惨:“我饿着倒没什么,但可不能饿着王爷的身体啊!”
当前最要紧的就是不能饿着她的肚子,管你在想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去用膳!
弘历无语地瞥了陈婉茵一眼,最终还是抬腿跟了上去,明明自已也从中午到现在一粒米未进,但还是要逞强地说道:“你要是能把这份心思放在学习上,早就出师了。”
这话陈婉茵可不爱听,她停下脚步,目光直视着弘历:“那王爷要是把用膳的时间全放在教人成才上,我也不会听得一知半解!”
弘历听见这话,抬眸不善地盯着陈婉茵,谁知陈婉茵也不服输,就这样瞪了回去。
两人就像两个正在较劲的小孩子,连眼睛都瞪酸了也不肯眨眼,仿佛谁先眨眼谁就输了似的。
旁边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他们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缓缓拉长,周围的气氛逐渐凝重。
“咕——”这时,弘历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响。
陈婉茵愣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弘历的肚子上。
弘历显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偏了偏身体,只露出一个红透了的耳朵。
她忍不住笑出声,将手搭在弘历的肩上,让他能直视着自已:“天塌下来都有王爷的嘴顶着,现在跟我一起去用膳吧!”
弘历没有回话,或许是知道肚子在这个时候发出咕咕声十分尴尬,不过还是跟了上去,在心底默默想到,不就是想被夸嘛,他夸就是了。
在整个重华宫里,王爷才是最大的存在。
因此,哪怕已经过了饭点,晚膳还是很快就呈了上来,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看着莫名有些拘谨的弘历,陈婉茵主动出击,夹起桌上他爱吃的一道菜放进了他的碗中:“不是饿了吗?快吃啊,晚点我们还要练字呢。”
弘历的耳朵依旧红红的,伸手也给她夹了一道菜。
候在周围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暗自感叹陈格格果真受宠,竟然还能让王爷教她练字。
殊不知是弘历这个‘陈格格’教陈婉茵模仿自已的字迹。
眼见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好,王钦却不合时宜地凑了上来,脸上快挤成了一朵菊花:“王爷,阿箬求见。”
阿箬?那是谁啊?陈婉茵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弘历,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出一个答案。
弘历耳朵上的红色褪去,见陈婉茵这一副德行,既想笑又觉得无语,转头对着王钦说道:“青福晋的贴身侍女来观云馆做什么?”
“奴才不知,阿箬只说是青福晋有事,求见王爷。”王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心底却乐开了一朵花。
青福晋主仆向来对他没有好脸色,如今王爷宠爱陈格格,正是气氛好的时候被人打搅了,想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知道自已会被骂,但是能见到阿箬和青福晋吃亏,被骂也不亏。
显然陈婉茵是要骂王钦的,却不是因为和弘历这个‘陈格格’相处被打搅了,而是,谁家好人特意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过来做客啊!
只可惜刚想开口的陈婉茵被弘历制止了,只好憋屈地说道:“你让她进来。”
随后狠狠地瞪向弘历,似乎要把他看出个窟窿来才安心。
阿箬走进来,看着周围显然比之前豪华很多的院子,不禁咂了咂舌,低下头对着陈婉茵说道:“王爷,青福晋昨夜得了风寒,想和王爷请罪,请王爷到清风堂见见我们福晋吧。”
弘历的眼神微微阖上,从阿箬的话中大概得知是为了那晚上的事,只是放在之前他有可能会过去一趟。
可现在他是被青樱刁难过的‘陈格格’,不打击报复青樱都还算好的了,还想让他像之前一样低声下气的,不可能!
可能是因为在弘历的身体里,所以他现在的想法,陈婉茵也能知道一点,于是冷漠地回道:“有病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治病。”
“既然想请罪,就手抄佛经一百遍交予福晋检查,不可让他人帮忙。还有,乌拉那拉不是福晋,以后不要让我听到有人僭越地称她为青福晋。王钦,送她出去。”
随着阿箬和王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陈婉茵将周围的下人也一并赶了出去。
随后,她又忍不住凑到弘历面前,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哟,王爷,我罚了你的小青梅,你会不会生气啊?”
弘历被她这番话恶心得有些发堵,夹了一口荤菜不客气地塞进她口中,也不管这是私筷了,“用膳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说道:“她才不是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