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宜修终于赶到李静言所在的院落。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她的眼神不禁闪过一丝难以遮掩的慌乱,脸上满是担心,身体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全凭剪秋在一旁扶着才勉强站住。
府医和稳婆们进进出出,一盘盘血水接连不断地被端出,宜修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害怕。
眼前的场景,她在多年前也曾见过,但那时她的心中只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不像现在手都在发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院落内依旧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出,宜修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不再敢再承受这无声的煎熬。
咬了咬牙,最终决定不再等待下去,而是选择去处理刘格格。
她才不信李静言好端端地,会自已无缘无故摔倒在地!
另一边,王府门口。
胤禛手持一副精致的琉璃手镯,嘴角微微翘起,仿佛能够想象李静言收到以后高兴的模样了。
她最是喜欢新颖之物,也不知道见到这东西会不会回他个吻?
胤禛被自已的想法逗笑,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他送礼物才不是为了换取一个吻,距离李静言临盆没几日了,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她能高兴点。
下了马车后,胤禛敏锐地察觉到门口异常的死寂,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距离李静言摔倒导致大出血已过去了半个时辰,王府上上下下就没一个不知道的。
毕竟,王爷平时对李格格的宠爱他们也看在眼里,生怕胤禛得知此事后会迁怒他们。
守门的几位侍从面面相觑,一番推搡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回答了胤禛的问题:“回……回王爷,李格格在御花园不慎摔倒了!”
“咔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胤禛手中的琉璃手镯因他失力而掉落在地,但他此刻已没心情去在意这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东西。
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飞快地朝李静言所在的院落奔去。苏培盛等人见状,连忙跟在他身后。
院内,一盆盆血水依旧不断地被运出,任谁见了都觉得不容乐观。
胤禛的目光在那不断被端出的血水上停留了片刻,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刚刚稍显平复的气息瞬间变得紊乱,脸色也变得惨白。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什么孩子了,他只要李静言能够安然无恙!
这时,一位府医满头大汗地从屋内走出,脸上写满了凝重。
胤禛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是冲上前去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张府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抬起头,目光凝重地望向胤禛,沉重地说道:“回禀王爷,目前情况非常危急。李格格失血过多,加之胎儿状况亦是不容乐观,我们正在尽力救治,但……实在不敢保证。”
听到这话,胤禛的心凉了半截,后悔自已明知道李静言就快生产了,怎么不留在她的身边。
他脸上失去了一贯平静冷漠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只能看着府医,近乎恳求地说道:“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李格格的性命。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提出来。”
这时的他,也只是如每一个面临心爱之人生命垂危却没有一点办法的普通人罢了。
府医有些诧异,抬头看了胤禛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随后点头应允,转身继续投入救治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院内的氛围愈发紧张得令人窒息。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端出来的血水明显少了很多。
胤禛不断地安慰着自已,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
他知道,此刻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府医缓缓走出了殿门,身后跟着一位抱着孩子的稳婆。
稳婆虽然神色疲惫,但眼中却带着一丝高兴,“恭喜王爷,喜得阿哥!”
胤禛闻言,眼神甚至没有投给襁褓一眼,神情近乎崩溃地抓着府医的双臂,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迫切与焦虑,“李格格怎么样了?!”
府医被抓着有些发疼,连忙回答道:“回王爷,李格格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是睡着了。”
话音刚落,胤禛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屋内,连门口想要阻拦他的稳婆都来不及开口说不合规矩,便只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留下一院落的人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时,苏培盛的作用就来了,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让抱着小阿哥的稳婆去偏殿,并妥善地安排好其他的大小事务。
屋内,胤禛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床榻上静静躺着的李静言身上。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紧闭着双眼,额头上还残留着些细密的汗珠,显得格外憔悴。
胤禛心疼地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原先被鲜血浸染的床单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但胤禛依然能在空气中嗅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哪怕换一个刚到场的人,也能从这浓郁的气味中感受到李静言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流了多少的血,更何况在这屋内的是几乎陪着李静言全程的胤禛。
他看着她那惨白的唇色,胤禛的心抽痛抽痛的,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她的呼吸,直到真正确认李静言的心跳还在,再也绷不住地往下滴着泪水。
他差一点就要失去李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