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锈迹斑斑,插着已经干枯的艾草。
杜止规气喘吁吁,与铁门之间一拳距离,伸出的手在空中停滞片刻后,拍了拍门。
没有人回应,这个时间点大概都在睡觉。于是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轻轻的把门碰上。
杜止规走到杜天明的门前敲门,片刻后他听到里面传来杜天明和继母蒋丽丽的交谈的声音。
蒋丽丽说:“老杜你起来,我怎么听到敲门声了。”
“怎么可能,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杜天明扭扭身子,继续睡觉。
杜止规又敲了敲门,这次杜天明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于是猛的起身,坐在床边边将拖鞋从床下捞出来,往外喊道:“谁来了,佳琪是你吗?”
杜止规站在门口,莫名紧张。
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推开,杜天明看到杜止规的一瞬间十分疑惑,眉毛深深的皱在一起。
“杜止规,你怎么回来了?”杜天明真没有想到外面敲门的是杜止规。
“我……”
杜止规刚刚张口,继母蒋丽丽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面容不善,带着斥责的语气问道:“杜止规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放假了吗?”
真好笑,我的家回来还要和你打报告吗。杜止规心里这么想,如果是以前,他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但今天例外。
“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杜止规平淡的说道。
“你……”蒋丽丽脸色一变,盯着杜天明。
杜天明立马维护自已的妻子,说道:“你怎么说话呢,你蒋阿姨问你什么你就说。”
“好,今天确实没放假,我逃课回来的……”
啪!
话还没有说完,杜天明一巴掌打懵了杜止规。
“你个小兔崽子,你敢逃课,你知不知道那所学校校规有多严,逃课被抓到是要开除的,你不想上了是不是,走,马上给我回去!”
杜天明吼完,拉着杜止规的衣领就把他往外拽。
杜止规挨了一巴掌后心里防线终于崩塌了,像是防洪堤被冲开的最后一击,他忽然大喊大叫起来。
杜止规使出一股蛮力挣脱他的手,反驳起来:“我学习干嘛呀,我不想学,学习有什么用,我以前学的不够好吗,可你们看过我一眼吗,你心里只有你和这个老女人生的孩子,根本就没在乎过我!”
他说的激动,眼含热泪,直直注视着自已的亲生父亲。
砰的一声,杜佳琪的房门开了,她从里面出来,这个时间段,她也到了要上学的时候,一身漂亮的国际中学墨绿色校服板板正正的穿在身上。
此时她面容不善,气势汹汹的走向杜止规,几步就到了他的身边。
“你敢骂我妈。”这么说着抬手就要打杜止规。
扬起的手掌被站在一边的蒋丽丽及时拉住,拽着把她留在自已身边。
杜佳琪的出现并没有吸引杜止规的注意,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杜天明的身上,停顿一下后继续说:“吃的玩的都给她,我都没什么意见,为什么连我趁暑假打工挣的钱也要给她,那是我辛辛苦苦挣的呀,爸!”
“那是你自愿给的,我们有逼你吗?”蒋丽丽白了杜止规一眼。
“就是就是。”杜佳琪附和。
“就这些,就为这么点事就逃课?!”杜天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当然不是,杜佳琪这个混蛋闯的祸一直让我背锅,我很讨厌她,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吗,因为你们都喜欢她而不是我,事情只要闹到你们面前,你们就会无条件的信任她,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你都多大了,还在乎这个,她是你妹妹!”杜天明怒吼。
“可她有叫过我一声哥吗!”杜止规毫不退缩,也瞪着眼睛和他吼。
“混账东西!”
杜天明没有想到杜止规竟然敢当面吼他,这么不讲规矩,脑中羞愤交加,抬手又是一巴掌。
杜止规早就料到,但他没有闪,任由巴掌重重的盖在自已脸上。他一个趔趄,怔怔站立。
力气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像是被打傻了,嘴里弥漫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哎呀,杜天明你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没心没肺,猪狗不如,我们真是来白养你了!”蒋丽丽抹抹眼泪,做作的大哭。
“打够了吗,打够了我就继续说。”杜止规阴着脸,垂下头,不再去看杜天明。
“我不想学习,是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习了,大家学习都为了什么,找个好工作,为家族争光。我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杜止规惨笑一声,继续说:“爸,你为什么和我妈离婚,你以为我当时还小,不知道吗?”
杜止规转头看向蒋丽丽,说的却是杜天明:“就因为他把我留在车里,他去……”
“别说了!”杜天明咆哮。
不顾蒋丽丽疑惑的眼神,杜天明拉着杜止规把他拉到门口,狠狠一推把他推了出去,杜止规脚绊到门槛摔倒在地。
他咬紧牙关,面容痛苦,他摔到了后背,疼痛猛烈。
“你不是不想学习吗,去玩吧,这个家你不要再回了,去找你的那个王八蛋亲娘吧。”
大门在他面前轰然关闭,震的他耳聋目眩。他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睫毛上残留着眼泪,这下好了,在他的努力下,彻底没有家了。
绿蓝色的夏候鸟在天上飞来,落在枝头啼叫。
湖畔家园前的桑塔纳车里,宁小雨将自已白皙的长腿搭在车窗上,嘴里叼着棒棒糖,自顾自玩着手机。
车门被打开,拿着一袋子药品的佐罗上了车。
送杜止规的时间匆忙,宁小雨没有大碍,杜止规也没说买药的事,于是佐罗就拿着车上的绷带在脑门上随便缠了几圈。
宁小雨立马坐回副驾驶,伸手接过了药袋子打开翻看,药瓶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
宁小雨拿出一瓶喷雾,一卷绷带,按照说明书将喷雾均匀的喷在绷带上。
宁小雨拍拍生闷气的佐罗对他说道:“你过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我自已来就行……”
宁小雨也没等他推脱,将涂好药的新绷带放到挡风玻璃前就起身要给他取头上的绷带,佐罗头一弯躲闪,结果被宁小雨瞪了一眼,只好乖乖的伸过头给她。
一团脏布似的绷带很快被剥落,宁小雨将其卷成团扔到窗外,拿过新绷带给他上药。
宁小雨边包扎边问道:“怎么都是咱俩的药,杜止规的药呢?”
“没给他买,还给买药,我没打他就算好的了。”佐罗闷哼一声,闷闷不乐。
宁小雨瞄了他一眼问道:“你就那么烦他?”
“哪是烦呀,这是恨,雨姐你看他给我打的,这还疼呢。”佐罗说着,向宁小雨展示自已的伤疤。
宁小雨轻轻摸了摸问道:“疼吗?”
佐罗立马回答:“可疼了。”
“我给你抱上就不疼了。”宁小雨仔细的将绷带缠在佐罗的头上,转到伤口的时候分外小心,眼神认真的盯着。
“好了。”宁小雨拍拍手,倚靠在靠背上,伸了个懒腰。
接着不由得抱怨杜止规说:“这个杜止规也真是的,把你打成这样,气死我了。不过他也是第一次打群架,没经验也正常,你要是觉得不解气的话,我给你出个招。”
“你过来。”宁小雨朝佐罗勾勾手指,满脸坏笑。
“你干嘛。”佐罗疑惑的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
她把手上的药袋子放到一边,起身和佐罗咬耳朵,手掌挡在旁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悄悄话很快就说完了,宁小雨坐回副驾驶,佐罗一脸的畅快,不住的拍手,不小心拍到了按钮,雨刮器立马嘎吱嘎吱的动起来。
佐罗连忙关上,接着向宁小雨抱拳道:“好,就这个办法,那下午就靠你了,雨姐。”
“好说好说,那你现在能去给他买药了吧,那词怎么说来着,让他先甜后苦,哈哈哈。”
“得令。”
佐罗跳下车,一蹦一跳的跑去药店。
“你小心点,一会线崩开了。”
宁小雨朝佐罗喊了一声,忽然感觉右手臂有些滑腻痒痒的感觉,她拉起袖子就看到血在往下流淌。
血鲜红,在白皙的手臂上蜿蜒的往下流淌。
她抬起小臂,嘴巴凑过去吸吮伤口,左手扒拉开袋子,伸进去拿出几张纱布和绷带,垫在手臂上随意的绕几圈,张嘴咬住一端,左手绑了个结系上。
“嘶,手指什么时候也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