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铁蛋用力敲响了县衙外面的鸣冤鼓。
很快就有衙役出来察看，见是一小孩儿在敲鼓，还以为是恶作剧。
“小娃娃，这个股不能瞎敲，没事儿去别处玩去。”
季凌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幸好自已跟来了。
还是大人说的话更有说服力。
她按住想要上前理论的铁蛋，上前一步拱手解释道:
“小哥儿误会了，这小孩儿确实是来报案的。他叫铁蛋，是安平镇长山村人士。
娘亲已经失踪一天一夜有余，希望官府能帮忙寻人，还请小哥儿进去禀报一番。”
说着借着衣袖掩饰递过去几枚铜钱。
不是她不时地给银子，实在是囊中羞涩，所剩无几了。
想到日渐消瘦的荷包，季凌不免又想起温辰煦承诺过的重谢。
可惜当时震惊于他小侯爷的身份，忘记索要报酬了。
果然那名衙役也是个老道的。
他四下观望一番后，大手悄无声息的翻转一圈，顺利将铜钱拢到袖中藏好，转身回去禀报。
既然对方是个识趣的，他在讲述的时候自然也有所偏重。
“恭喜大人，门外有人报案。”
“有人报案说明本官治下不太平，哪来的喜字可言？”
“报案人是一名八岁孩童，报案是为寻母，这孩童口齿伶俐勇气可嘉孝心感人，不正是说明大人教化有功吗？”
“八岁孩童就敢来衙门报案？你确定不是在诓骗本官？”
“属下不敢妄言，是真是假大人把人宣进来一问便知。”
县令江云浩正无聊着呢。
听说有人报案，还是个孩童来报案寻母，也立刻来了兴趣，忙招呼着升堂审案。
铁蛋在季凌的陪伴下走进公堂。
乍一看到端坐上方威严无比的县令，还有两旁威风凛凛的衙役，铁蛋不可避免的心生胆怯。
季凌在背后轻拍了下他的背，示意铁蛋上前行礼。
或许是季凌无声的支持给了铁蛋勇气，他规规矩矩下跪磕头，季凌也在一旁弯腰拱手作揖。
“见过县令大人。”
“学生季凌见过县令大人。”
江云浩目光扫过下方一站一跪的两人，视线最终落在跪着的铁蛋身上。
“你就是要报案寻母的孩童？”
“是的，我娘亲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求求大人帮铁蛋找到娘亲吧。”
“稍安勿躁，且把来龙去脉讲清楚，本官自有定夺。”
？？？
没读过书的铁蛋听不懂县令大人的话，只以为县令不同意寻人。
想到不知去向的金巧巧，铁蛋几乎要哭出声来。
江云浩皱眉，事情没按他的预想中的进行让他有些烦躁。
季凌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连忙上前解释道：
“大人容禀，铁蛋差点被生父打杀，后经历了生母失踪的事，一个八岁的孩童情绪失控在所难免。
事情的经过学生都清楚，接下来可否由学生代为讲述？”
“你是何人？跟铁蛋有何关系？”
“学生季凌，与铁蛋并无关系。不过在用餐时路过街角救下了被乞丐殴打的铁蛋。
见他执意要来报官，便先询问过所求何事。听过他的故事后，学生也觉得其母亲的失踪另有隐情，故此决定陪铁蛋一起来县衙报案。”
一段半文言中间还掺杂着白话的叙述，讲得季凌舌头都快打结了。
看来这读书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铁蛋，你二人之前可曾相识？季凌此言是否属实？”
“啊？”
突然被点名，铁蛋有些懵圈。
季凌小声提醒他：“县令大人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如实说就行。”
“我和季大哥是今天才认识的。季大哥帮忙赶跑了打我的小叫花，还请我吃了包子，他是个好人呐。”
季·好人·凌:……
现在是分辨她是不是好人的问题吗？
果然跟过来是对的，不然凭铁蛋的简单逻辑，说着说着话题都扯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去了。
江云浩也被孩童如此直白的话语逗乐。
他也终于意识到用文绉绉的语气跟孩童对话不合适，神情也不再那么严肃。
“那便由季凌你来说说事情原委吧。”
我们的县令大人也终于明白季凌跟过来的目的了。
还是直接跟成年人沟通更方便，必要时再询问那小孩儿吧。
季凌便把前因后果详细道来，一时间公堂之上只听得重重的喘息声。
那是气的！
开始听到牛大力跟曹寡妇珠胎暗结，后与金巧巧和离，再接着迎娶曹寡妇进门，大家都是男人，即便再不屑也只是在心里吐槽。
后来听到二人婚后虐待打骂铁蛋，不少衙役已经默默攥紧了拳头。
直至前天牛大力在曹寡妇的挑唆下居然要打杀亲儿子，多亏了金巧巧以命相护铁蛋才得以逃跑。
听到这里，就连江云浩看向鼻青脸肿的铁蛋，都忍不住施以同情的目光。
对金巧巧这个坚毅勇敢的母亲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等听到金巧巧至少一天一夜未归，而铁蛋坚持说她失踪而不是回了娘家诉苦，大家心里都十分不解。
无他，这个时代的女人以相夫教子为荣，即便受了委屈也只有回娘家一条路。
而铁蛋笃定的态度无疑是在挑战这个认知。
所以，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季凌更理解金巧巧的内心，选择无条件相信铁蛋说的话。
而作为这个时代一员的江云浩，忍不住开口询问：“铁蛋，你为何断定你母亲不会去外祖母家？”
“我娘亲和离的时候，外祖父和舅舅们都不同意，他们觉得我娘被休弃丢人，不允许我和我娘再回去。”
铁蛋气愤地说道。
显然那段被至亲所抛弃的经历给年幼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万幸，铁蛋这个孩子是心疼和理解金巧巧的。
“这……”江云浩有些为难。
显然铁蛋说的这番话并没有得到他的认同。
就如同村里那些人对铁蛋的话置若罔闻一样。
这个时代背景下，所有人在提及夫妻间的问题时，都是劝和不劝分的。
相应的，也不会觉得真有父母能狠心抛下女儿不管。
他们都觉得只要金巧巧放下身段回娘家诉苦，娘家人也不会真的不管。
但是季凌相信依金巧巧的性格不会这么做。
不过这话只能压在心底。
眼看局面僵持住了，季凌不得不再次站出来打圆场。
“铁蛋终究是个孩童，考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县令大人不妨在寻找其他线索的同时也派人去金家询问一番。”
说着悄悄推了铁蛋一把。
铁蛋会意，连忙磕头哀求：“求求县令大人帮我寻找娘亲，铁蛋感激不尽！”
“铁蛋，你先起来吧，本官稍后会派人前去处理，有消息自会通知你。”
江云浩思索片刻，便决定接下这个案子。
不论结果如何，一介稚子勇敢救母的事迹就值得称赞。
“你们……”
江云浩看向季凌，欲言又止。
季凌会意，立刻说道：“这几天我先带着铁蛋在城里住下，大人有事去客栈通知即可。”
江云浩点头，随即开始安排人手。
行动干脆的让季凌很是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