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烧焦味,马儿受惊后的嘶鸣声,无不宣告着出事了!
不断有烟尘涌入,破庙已经无法容身,二人站在破庙门口,看到冲天的火光覆盖了整座村子。
“你不去救火么?”
方城看向身侧无动于衷的女子,。
“方大哥身强力壮的都没有行动,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对漫天的大火又能做什么呢?”
“呵~弱女子……你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
“我又能做什么呢?想帮她们立座衣冠冢都分不清哪块骨头是谁的。”
季凌耸肩,显然不打算插手。
“或许她们并不希望有人多事呢。”
方城被噎了一下,思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的。
他难以置信地惊呼:“你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这群女人打算纵火烧村,却选择袖手旁观。
季凌只盯着山下被烈火吞噬的村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方城见状不再追问,只感觉内心深处有某种认知被彻底击破。
其实提前知道能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季凌只知道这是一群被逼到绝路的人,她们求助无门别无他法只能以命入局,带着飞蛾扑火的决心定下了十死无生的简陋计划。
他们刚才还讨论过没有办法解决典女村的事情,现在事情就已经被局内人亲手解决了。
只需要去山里采一把洋金花磨成粉,做饭的时候加进去,再将门反锁,浇点油烧一把火,就这么简单。
烧火、做饭,这些女人每天都会做的事,村里的男人绝对想不到就是这点动作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不过,送他们去地狱的不是黑白无常,而是女人们亲自去地狱引来的,代表着惩罚焚烧罪恶的红莲业火。
季凌跟方城就这么站在山林里看着大火烧了一夜,听着远处的砸门声、谩骂声、求饶声、认错声都逐渐消散,阖村的罪恶也被焚烧殆尽。
许久之后,方城哑声打破沉寂,他让季凌先走,自已则留下来跟官府交涉。
“相逢一场即是有缘,你以后就是我方城护着的妹子了。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还有那个四海赌坊的事情我也会记着的,以后有机会去京城,被欺负了只管报我方城的名号!”
“眼下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能结识方大哥这样的兄长真的太开心了,等我摆脱了麻烦就去京城投靠你。方大哥,咱们有缘再会!”
季凌行了一礼后率先告辞,没注意到提及京城时方城不自然的脸色。
方城为了逃避家里人的逼婚已经在外面漂泊了三个年头,想到季凌可能会去京城,他犹豫着,要不年底就回家吧。
季凌,跟他以往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她拥有自由的不羁的鲜活的灵魂!
洛城,顾名思义,因横穿整个县城的落水河而得名。
此外洛水城辖区内有大大小小十余条河流经过,尤其以洛水和横水两条大河为最。故此地水路极其发达,
因此这里的百姓水性极好,河畔的居民多以打渔为生。
也因为水道众多,水上交通尤为发达,朝廷南来北往东来西去的物资运送都会将洛城作为枢纽,所以两岸的商贩极其活跃,相较城内区域洛水河畔也更加繁荣热闹。
据传近日会有两艘运送税银的官船经过,不少人想着见识一下代表朝廷的官船是何等雄伟壮观。
这天傍晚,两艘大船如期而至,打算在洛城修整一番。
“兄弟们,马上就到洛城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待会儿请大家去岸上吃酒放松一下。”
“头儿,只喝酒吗?”
“想留下过夜的,下船的时候记得带足银两,不然兄弟们还得去楼子里赎人。”
“好嘞!”
“老吴,就你应得最积极,是不是憋得狠了?”
“要不明儿一早兄弟们去抬你回来?怕你腿软了走不动道。”
“滚!老子才没这么虚呢。”
“哈哈哈哈……”
一路上平安无事的众人,自认为官船的威慑力足够,加上此时已经到了洛城境内,两艘船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放松下来,笑嘻嘻的互相调侃着。
没有人发现暗处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天色已暗,官船快要行驶到两条水道交汇处,没人注意到岸边的芦苇丛动了。
下一刻,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直奔最前面那一艘官船。
“快拿兵器,有人劫道!”
“哪来的水匪这么不开眼,连官银都敢劫?”
这艘船上的官兵虽是匆忙应战,却没多重视,自信能在武力上压制水匪。
另一艘船上的官兵见状则聚集在了船头原地观战,不时出言指指点点。
却不料水匪并不跟他们硬碰硬,也没有强行登船抢劫,只轮流在大船附近试探。
水匪们不停地骚扰,交手后发现不敌立刻潜入水中撤离,不一会儿又在另一侧出现蠢蠢欲动。
船上的官兵一来顾忌船上的税银,二来水性不佳不敢下水擒拿水匪,只在船上放箭威慑,一时间竟被几个水匪牵制住了。
就在双方打得有来有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河中央的战场上时,观战的另一艘船却突然侧翻。
船上的人与数箱税银相继落入水中,慌乱的官兵也被悄然出现的黑影收割。
“哔~”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收到了撤退的信号,与前面那艘官船周旋的数人立即下潜,一艘隐藏在芦苇丛中的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容撤离。
正在与水匪对峙的官兵被突然的变故搞懵了,等看到越跑越远的小船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后方被偷了家。
原来这些不停骚扰前船的水匪竟是障眼法,为的就是转移注意力,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后面船上的税银。
可惜等指挥使想明白时为时已晚,仅剩的一艘船根本无力追击。
且不提大船满载税银吃水太深,单是大船的尺寸就被限制无法于此处掉头,况且追击的路也被侧翻的船堵住,所有幸存的人只能在懊悔和愧疚中目送水匪离去。
另一边的府衙,骤然得知税银在洛城境内被劫,还有一船的官兵被杀的噩耗,
洛城知府周志仁吓得晚饭都顾不上,当即带人赶到出事地点,并迅速封锁了河道派人下河打捞税银。
船毁人亡是既定事实,损失已经无可挽回,只能寄希望于将税银找到,或许可以保住自已一条小命。
没有靠山的周志仁深知大祸临头,压根不敢奢望还能保住官位。
奇怪的是,一群人在河里打捞了一整夜竟然一无所获。
几十箱的银两竟是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