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地还是要命？
其中一声住手，是离张柔儿最近的张太后所说。
而另一声，则是从张延龄身后传来。
张延龄听到还有外人存在，猛地转过头去，厉声喝道：“谁？哪个不要命的，敢偷听我们说话！”
朱厚照面色阴沉，步步逼近。
“是朕！”朱厚照厉声喝道。
“不要命？”
“你要杀我？”
“你要弑君？！”
看清楚来人之后，张延龄的脸色顿时巨变。
朱厚照接连三声喝声，直接让张延龄双腿哆嗦着，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
“陛……陛下……您怎么？”
张太后也是没有想到朱厚照在旁边偷听，她惊疑地看了眼朱厚照旁边的巧林，却只是看到对方无奈的眼神。
走到近处，朱厚照飞起一脚将张延龄踹到地上，然后将一边，呆呆的张柔儿拉进怀中。
张柔儿显然也是吓到了，想跪，却被朱厚照拦住了。
“没事，你表现的很好。”
朱厚照拍了拍张柔儿的小脑袋，安慰道。
在亲生父亲的逼迫下，还能做出那种选择，朱厚照对自己这个小媳妇是越来越满意了。
不过张延龄的表现，实在是让朱厚照心寒！
朱厚照转头坐下，一拍桌子：“张延龄，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啊！”张延龄此时面如死灰，对着朱厚照，磕头如捣蒜，声音中满是畏惧和震惊。
这还是他印象中，只会吃喝玩乐的小皇帝吗？
今天小皇帝生起气来的样子，直接让他想到了先帝。
威严如山海，宵小不可欺！
若是先帝朱佑樘还在时，他张延龄哪里敢如此放肆！
“纵容手下侵占土地，贿赂内侍干涉后宫，张延龄，你可知罪？”朱厚照一字一句道。
张延龄整个人打着哆嗦：“臣……知罪！”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如同冰窖一般。
朱厚照冷眼看着张延龄的丑态。
这天下之大，像张延龄这种勋贵，还有多少？
从古至今，一个王朝的没落，往往就是从这种人开始的！
他们仗着自己世袭永替的爵位，侵占土地，巧取豪夺，就是趴在帝国身上的蛀虫！
百姓，苦不堪言，却无能为力。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不行！
朕决不允许！
等朕腾出手来，绝对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揪出来，处理掉！
朱厚照握紧了拳头。
旁边。
张太后见朱厚照久未言语，暗暗揩了揩眼角。
一边是自己的儿子还有皇家社稷，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
这笔账，难算……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一口气：“陛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用给哀家面子。”
听到这句话，张延龄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姐姐。
阿姐都不保自己了？
这一下，张延龄终于是慌了！
他直接双膝匍匐，冲到了张太后的旁边，抱住了张太后的腿。
“阿姐，救我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延龄哀嚎着，鼻涕眼泪都是流了出来。
朱厚照从沉思中醒过来。
自古亲官难办家务事，虽然母亲这样说，但是朱厚照肯定是要顾忌一下她的感受。
“你别装出这幅样子。”朱厚照冷静下来，问向张延龄，“朕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有半点隐瞒，连母后也救不了你！”
“第一个问题，你寿宁侯府上占了城东多少亩百姓的地?”
张延龄面露纠结，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亩，就一千亩，那片地方是有名的肥地，是我猪油蒙了心！陛下恕罪啊！”
一千亩！
朱厚照火气又要上来。
一千亩肥地，好好耕作。
就是百来户衣食无忧的农户，现在，全没了！
“那你府上，现在共有多少亩？”朱厚照问道。
“臣，臣府上大概两万亩左右……”张延龄哆哆嗦嗦地说着。
“你！”听到这个数字，张太后瞪大了眼睛，一巴掌直接对着弟弟脸上就打了下去，“你个不成器的，什么时候，你府上有这么多地了，哀家怎么不知道。”
“母后息怒。”朱厚照看着张太后气成这样，连忙劝道。
这个数字，还在他的预估范围内。
毕竟权力滋长带来的腐败，往往就是崩塌状。
一暴露出来，触目惊心也是正常。
“这两万亩，全部充为国用，城东的地，尽数还给庄户。”朱厚照直接下达了处置。
“啊？”张延龄抬起头来，傻眼了。
在这个年代，土地也是勋贵的命。
比起财宝，能种出东西的地，才是财力，身份的象征。
若是府上地全部没了。
那他这个侯爷，基本上就跟平民没什么区别了……
张延龄顿时哭丧着脸：“陛下息怒啊！老臣府中一大家子需要养呢……”
朱厚照摇了摇头，声音中不带有任何感情。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没有直接将你侯府抄家，就已经是对你的恩典了。”
“你若是再敢说半个不字，直接按大明律法处置！”
“要地还是要命！”
张延龄的眼神对上朱厚照的眼神。
他似乎从朱厚照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这个发现，又是让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是，尊陛下令。”
张延龄深深磕下头去。
钱，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好，土地这事就算过去了。”朱厚照点了点头，“朕再来问问你，给朕身边安插探子，你到底给了刘瑾填了多少银子？”
“臣花了十万两银子给刘公公！”张延龄哭丧着脸，直接自己拿手扇起来自己的脸了，“臣该死，臣该死！”
“十万两？”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一座白银摞成的小山。
仅仅是安排个人进宫，难道就要这么多钱吗？
那自己原来身边那么多妖女。
刘瑾。
他黑了到底多少银子？
同一时间。
远在自家床上躺着休养的刘瑾，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