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老吴和小男孩带回公共租界一处,之前就准备好的安全屋,程默亲自动手给老吴做了手术。
他的医术精湛,只是之前从来不显于人前,少有人知道。
早先,他就考虑到,如果有突发情况时该如何应对,让沪上情报员准备了好几个安全屋和常用手术器械药品。
老吴在麻药起作用前,最后想到的是,自已这个年轻的上级简直就是个全才,实在太厉害了!
没想到程默连医术都精通,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也不知道组织从哪里请回来的这尊大神,怪不得之前中央给自已交代任务,一再强调了程默的重要性。
初始他还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年轻人,再优秀也需要时间发展,以后能发挥的作用有多大还是个未知数,需要这么重视吗?
现在看来,单单他现在偶尔表现出来的一些才能,已经远远刷新了自已对优秀二字的认知了。
接着麻药的作用让他的思维产生了停滞,随后脑海里陷入一片黑暗,沉沉睡去。
子弹贴着脾脏射入体内,可能由于动能不足,停留在了距离脾脏1公分的位置,可以想象有多凶险,这一公分就是生与死的临界点。
尽管手术很顺利,但是由于耽误的太久,感染的很厉害。
程默不得不将昨天,刚刚收到的还不够成熟的磺胺样品,给老吴使用,希望他能够挺过去。
腿部的伤口也有一些溃烂了,程默也进行了局部清创,然后敷上百宝丹包扎了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收拾了手术现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俯身摸摸老吴的额头,眉心皱了起来。
糟糕,已经出现高烧的迹象了!对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伤势延误的时间太长了,只能靠老吴自身的意志看看能不能扛过来。
他将毛巾打湿敷在了吴启仁的额头,然后叫程志强进来给他按时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
走出里间,看到一个可怜的孩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紧张的看着自已,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泪水,耳边还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但是桌上放着的食物却分明分毫未动。
程默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怜爱的说道:“放心,哥哥已经给大叔做过治疗了,他会好起来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人呢?‘’
“我叫狗蛋,妈妈说吃饱了就不疼了,可是她很快就睡着了,邻居们说她死了,我不信,妈妈不会骗我的,她一定是睡着了....呜呜呜。”小男孩说着就哭了起来。
他的话听的程默有点懵,细心询问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孩子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了,母亲带着幼小的他逃荒到了沪上,却没多久也病死了,他是在棚户区吃百家饭长大的。
刚开始大伙看他可怜却也尽力偶尔照拂,但是棚户区的人们自已本来就处境艰难,时间长了难免遭人嫌恶。
自从老吴来了以后,经常送吃的给他,有空还给他讲故事,在他的心里老吴就跟自已记忆中的父亲一样,所以那天看见特务们的冲进来的时候急得要命,一边给老吴报信,一边让小伙伴们去喊大人帮忙。也是老吴好人有好报,多亏了这个孩子,不然程默再也看不到他了。
努力让小家伙相信吴启仁真的只是睡着了后,程默带他去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领着他上桌吃饭,小家伙口中狼吞虎咽的消灭着碗里的鸡腿,嘴里还嚷嚷着:“真好吃!”
程默走到窗户前点了一支烟,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情况的变化又让他出现了新的难题。
老吴的伤势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好转,不能配合自已去杭城。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自已之前疏忽了,也是因为自已对情报工作的经验大部分都停在纸面上,重生这些年太顺利了,竟然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想到。
那就是,既然吴启仁没有苏区提供的密码本,而他又不能总是主动和沪上其他战线的同志见面请求协助,那么肯定有另外可以接受中央命令的途径。
自已之前想当然的以为是特科那边,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不对,组织一再告知自已是单线联系,不得和其他线产生交集,所以老吴肯定不是在特科或者市委获取的任务。
只是这个问题自已也是刚刚想到,之前关心则乱,没有及时询问老吴,看来只能等他清醒了。
半日后,吴启仁终于有了退烧的迹象,人也醒过来了。当程默向他询问自已的疑惑时,他也拍了一下脑门,说自已以为程默知道其中的秘辛所以没有提起,两人相视苦笑。这才是经验主义害死人。
“临行前,武豪同志考虑到,没有电台会使我们无法及时与中央沟通,给了我一个紧急联络方式,之前得到的两次指示就是从这里获取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糟了!我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不是报告过你,苏区要送密码本给咱们吗?走的就是这个渠道,而且时间就在明天了!”吴启仁给他解释了其中的关键。
程默闻言暗叫侥幸,幸亏一切阴差阳错的赶上了,不然自已就要成断线的风筝了。
他问清楚了接头方式和时间地点,告诉老吴自已会去亲自处理,让他安心养病。
随即又告诉对方,自已在沪上停留时间不会太长,等待戴春风接见后,就将前往杭城任职,预计在杭城停留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老吴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随自已前往杭城,自已打算将他安置在沪上养伤。
而且药效更好的量产阶段磺胺已经从美国发出了,到时老吴可以在沪上接受更好的治疗,自已的人会保证他的安全。
吴启仁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已的情况再坚持也于事无补。只能心中苦笑,埋怨自已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