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禀报的士兵说,那是一户似乎从外地赶来京城的马车,因为马车样式并不像京城本地的。这些天从外地来的马车有很多,基本上都是来找那位神医的。
正因如此,他们更不能随便放行。倘若是京内人士便罢了,偏生是从外地来的,那便必须要查。
但那驾车的车夫并不配合,将想要检查的将士全部打退。将士们没办法,只得喊来方呈晟。
实在是个硬茬。
方呈晟听完,脚步加快了些许。
他和魏巡对上了。
本来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男人,在见到本朝威风凛凛年少一战成名的大将军的那一刻,平静的面容好像被撕碎一般,眼中不可自抑地起了杀意。
方呈晟觉得奇怪,莫非这人认识自已?
他盯着魏巡那深紫色的眼睛,莫名觉得熟悉。这并不是本朝人会有的外貌特征。
倒像是……
方呈晟压下心绪,说:“这位兄弟,外来马车的例行检查是朝廷律法规定,还请小兄弟配合。”
魏巡生生克制住心底那份强烈的杀意,他想到了你,脑海中闪过很多你的样貌,笑着的你,撒娇的你,迷糊的你,还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你……
还不是时候,魏巡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家中小姐病重,怕过了各位军爷病气。”
“无妨,战场之上什么没有,还怕得了这个?”方呈晟径直走过魏巡,作势要掀开帘子,“倒是小兄弟这般遮遮掩掩,更让我怀疑这马车内是否有鬼。”
魏巡拦住了他,眯着眼,笑着说,“这位军爷,你此番动作,可有想过我家小姐今后的名声?”
方呈晟的动作顿住。
他也笑了,活像个阎罗爷般冷然的笑,已然没了耐心,“既然如此,那便请各位跟我往大牢里走一趟了。”
你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原因无他,车外的动静太大了,惊醒了睡梦中的你。
你猛地咳嗽几声,竟是咳个不止,让抱着你的娘亲和车外的魏巡心都提了起来。
魏巡捏了捏拳头,他此刻无比心疼车内的你,明明已经生了这样的病,却还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隐忍着哑声道:“……我家小姐病重,急着寻医,还望军爷通融。”
但方呈晟没有回话,他被你的咳嗽声吸引了,竟莫名觉得有些心头微热。怎么会有人只是咳嗽就让他觉得心痒呢?
但很快,他又思考起了魏巡说的话,病重……?
咳成这样,倒真是个可怜的姑娘,想必活着也很痛苦吧。
大抵也是进京城来找那位卫神医的。
方呈晟想,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
要是误了车内的你的病情,他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就这样,方呈晟居然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之后就破例为你们的马车放行了,这举动惊讶了身边的亲卫。要知道,将军向来铁面无私,说一不二,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方呈晟只说无妨,出了什么事他担着。
他站在原地,看着马车从他面前驶过,有点怅然若失,竟然有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甚至莫名有一种冲动,想拦下这辆马车,好好掀起帘子,看看你的模样。
是敌国的探子,还是山野里的精怪?
为何如此让人在意,为何只是几声咳嗽就让他有些着迷。
直到风微微扬起侧窗的帷幔,你窝在娘亲怀里,苍白无声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是风动,是幡动,亦是心动。
方呈晟下意识握住剑柄。
你的样貌令他觉得有些熟悉。
但更多的,是从心里升起的,一种莫名的欲望。
想将你抢过来,圈进自已怀里,只能无力地仰仗着自已生活。
想让你的双手只能无力的攀附他的身体。
然后承受他的一切。
高大俊美的将军摩挲了一下剑柄,忽然哑声道:“跟上去。”
……
你的娘亲自然是注意到了方呈晟的目光,也发现帘子被风吹起,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低下头,遮住自已的脸,好像并不想让他发现。
你并未察觉到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涌动。
你还觉得有些昏昏的,但不知怎么,进了京城之后,竟觉得数日来的疼痛减轻了很多,整个人也有了些力气,不似之前那般病恹恹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娘亲是第一个发现你这样的变化的。
她摸了摸你的头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魏巡订好了客栈,顺带把两顶帷帽交给了你和娘亲。
他说这是京城时兴的款式,方才街道上许多姑娘小姐都戴着出门。
娘亲熟练地将帷帽给你戴好,你娇艳无双的脸被白色的纱帘遮住,但窈窕完美的身体却没被遮住,反倒更惹人遐想。
你伸出手掀起帷帽纱帘的一角,疑惑地看向娘亲。
你想,江南没有这玩意。
怎么娘亲用得这般熟练。
魏巡接你下了马车,你站不稳,他便揽住你的腰,你大部分的身体都靠在他身上,姿态有些过于亲昵了。
你觉得有点不对,想要退开,可魏巡的力气大得可怕,你忽然发现,好像此时魏巡的状态不太对。
魏巡捏了捏你的腰肢,你便轻而易举地软了身体,只能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倒有了之前未生病时,你活泼得像个小太阳的影子。
让魏巡一怔,松开了你。
你趁机躲回娘亲的身侧,微微喘了口气,撑着力气扮了个鬼脸给他。
客栈门口不是适合久站的地方,你们三人进了客栈之后,为了方便娘亲照顾你,你们二人住在一间。
魏巡就住在你们隔壁,你摘下帷帽,被娘亲扶到床上躺着,你有些担心魏巡的情况,便开口问。
你问你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娘亲爱怜地摸了摸你的脸,温和地哄着你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哦。
你不信,你说出了心里的猜想,你觉得魏巡的状态有点不对。
因为你发现他的手心又有了指甲攥出来的血痕,其实你并没有看见,你只是闻见了淡淡的血味,那在你浑身的药味里面太明显了,你在靠上魏巡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的味道。
娘亲为你掖了掖被子,她说睡吧。
看起来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确实也有些累了,繁杂的思绪反而让你更加困倦,你突然间就沉沉地睡去,坠入无边的梦境。
门外从你进房之后一直站着的人在你娘亲开门之后,就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站住。”
娘亲喊住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