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正午。
玄武大街上人流攒动车水马龙。
玄武大街是全京都最繁华最热闹的街道,周围商户林立,百年老号临街而开比比皆是。
在这条街道上无论是酒楼客栈还是教坊妓院戏院,甚至包括赌场和地下钱庄,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数不清的奢靡繁华,更是世家大族常来常往的重要集会地点。
公主府的马车在临近入街的时候便分散开来。
打头的那四辆转头折返又拐进另一条街从后院驶回了五公主府。
最后一辆马车上原本坐着两人,躺着一人总计三人以及一个大箱子。
坐着的那两人分别是合欢的贴身婢女灵秀还有府中一护卫。
公主府有府兵八百人,都是合欢精挑细选,重点在于长相而绝非武功。
“快,快把这乞丐放进箱子里。”
灵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人,那男人蓬头垢面浑身肮脏无比,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龇着满口恶臭无比的大黄牙正不知所谓的冲着他俩傻笑。
那侍卫捏着鼻子三五下将那疯癫乞丐拨个精光。
那乞丐还当是有人和他玩耍,竟极为配合,笑得也越发癫狂。
“笑什么笑,给我闭嘴。”
灵秀一巴掌呼在那乞丐的脸上。
那一秒便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忙掏出手帕不停的擦拭染臭的手掌。
“快,给他塞进去。”
侍卫二话不说将摆在中央的箱子推掌掀开。
刹那间六目相对的一瞬只惊得二人还来不及呼叫便再也没了动静。
马车行驶到翠烟楼门口之时,突然降了速度。
翠烟楼是京都最有名的妓院自然门庭若市,行客鼎沸。
“快!”
马夫回身一声响亮的暗示,那车内的人收到了指令如预设那般将放在车内的大箱子推了下去。
只是这推箱子的力道和速度着实让马夫一惊,他甚至都没有瞧见人头,只呼啦一下瞧着那箱子好似喷了一股气自已便从车内飞喷而出。
箱子落地发出巨大声响。
好似向人群中投掷了一枚火雷。
随着这一声如雷般的轰鸣,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愕然的站在原地等着那股飞扬的尘土尽沉。
“这…是什么?”
“谁把这么大个箱子丢这儿了。”
众人缓过神来再看向马车的时候,那马夫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现场连马屁股的痕迹都没给留下。
合欢勾唇一笑,对手下人这样一套天衣无缝的配合十分满意。
冷冷披着斗篷,用斗帽将自已一头显眼的红发深深遮挡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藏匿其中越发觉得不安,
“不是说好了迷晕她之后暴打她一顿再在她脸上刻两个王八么。
这五公主神神叨叨的弄这么大动静到底是想干什么!”
人群中合欢事先安排好的人纷纷开始起哄。
“这不会是哪个散财童子扶贫济世给我们送来一箱子宝贝吧。”
“是啊,是啊,快去打开看看。”
有胆小谨慎的不敢上前,大多数人还是觉得事有突然必有妖,但又苦于好奇心作祟不瞧见结果又不肯离开。
“不会是炸药什么的吧。要不然咱们报官吧。
让官府的人过来瞧瞧总归安全些。”
“是啊是啊,报官吧。”
说巧不巧,正在这时谭清和率领一众巡防营士兵轮岗经过。
“都围着干什么,聚众闹事不成。”
副将刘融疾声呵斥,
胆大围在前面的那些人瞬间让开一条通道。
巡防营官兵纷纷下马上前,“让开!”
谭清和缓步走到那大箱子跟前,四周仔细环视了一圈给了手下一个眼色,
两名士兵合力将盖子抬起来,本以为会废些力气,没成想那盖子极松,只轻轻一扬便被掀个底朝上。
那两名官兵扶着箱子边缘向里仔细打量。
这脸色绿一块,红一块的,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耳鼻冲烟的囧迫感。
“这……这什么啊!”
两名官兵向谭清和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谭清和上前一看,连忙侧过头,皱眉,撇嘴,反胃,好一番嫌恶之色。
“快快快……盖上……”
光天化日之下,怎有这般伤风败俗不堪入目的事情发生。
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啊,杀人诛心,这比处以极刑都还让人难堪上百倍。
未等官兵将盖子合上,好趣儿的那几人趁人不备冲了上去。
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戏码,那几人根本也没看清那箱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便一脸淫相的高声急呼,
“我的天啊,我的老天爷啊。
是许家七姑娘,是许家七姑娘。”
另一人瞪着牛眼大的眼珠子捂着嘴仿若见到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一般惊呼道,
“是…是…这许七姑娘怎么光着身子和一男子躺在一起啊…这…这…有辱斯文,大伤风雅呀。”
围观的老百姓呼啦一下沸腾起来。
大家不顾巡防营的阻拦争相着想去一睹为快。
谭清和气得脸色发绿,他甚至都拔出了刀,他不能允许有人这样诋毁许七姑娘。
“在胡说,在胡说我割了你们舌头信不信。”
论京都安防谭清和自然是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铁面统领,
论当街和无知百姓论理,谭清和就算再长他十张嘴,也不是这群吃瓜不嫌事大的对手。
他越是被气得哑口无言,百姓就越觉得巡防营是在有意帮着遮掩。
“肯定是了,肯定是了。
不然这军爷发什么大脾气干什么。”
“不是,那不是许家七姑娘,你们少在这里非议她,你们都给我闭嘴。”
没人听谭清和是如何喊的,大家只脑海里自动补上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们几乎忘了半月前正是他们此刻恶意揣测的人不顾自身安危将他们从瘟毒的噩梦中拉了出来。
冷冷倒退了几步,大仇得报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冷冷没有一刻不想战胜许安随。
打不过,后面总会来点阴的。
可她从未想过毁了许安随的清白来达到自已的目的,
她接受自已的阴损,偷袭,暗算,哪怕要了她的命都行,
但绝不是眼下这样将她剥光了和一个男人扣在箱子里然后丢到大街上让万千百姓指着脊梁骨唾骂。
“完了…”冷冷心若死灰,“这下师父不会原谅我了。”
冷冷想逃离,却被一双手死死的按住了肩膀。
“谁?找死!”冷冷寒眸扫过,直接撞上了许安随那对儿盈盈秋水般的桃花眼上。
许安随歪着头一脸无邪着冲着冷冷笑着,
“冷冷师姐,今日这杰作,你可满意?”
许安随虽是笑着,可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她声音极为轻柔,却不知怎得寒得冷冷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
“你……”
冷冷心情很复杂,
喜大于怕大于惊大于恨,
人就是这个样子,永远不会珍惜眼前的好运,刚刚还懊悔个半死眼下瞧着许安随没事却又恨不得将她即刻碎尸万段。
“你怎么知道是我?”
重要时刻冷冷很冷静,她首先想到的是纠错,她必须要知道自已新研发的迷药究竟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