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太子府来来往往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
但北元一直都在闭门谢客,谁都不曾见。
成欢看着韦沉以,无奈道:“韦御史,不是奴才不通传,太子妃今日病了,太子日日守着,面容憔悴,实在难以见客。”
“可老夫刚刚明明瞧见花娘子从太子府离开了,太子这是何意思?”
韦沉以年纪虽大,气势却是半分不输。
“前两日月圆楼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太子自然要关心一下,花娘子是苦主,太子也不能寒了她的心不是?”
成欢依旧笑着。
韦沉以气得一哼:“什么苦主,分明就是来施压的!也罢,老夫不见太子便是。”
韦沉以说完,拂袖离开。
上了马车以后吩咐道:“去太尉府。”
等御史府的马车离开以后,成欢才退了回去,见到太子在门后等着,他道:“殿下,今日可是彻底把韦御史给得罪了,咱们真的不管韦家了吗?”
商户买下勾栏院子改做酒楼,一个上午挖出十几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在京城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皇上已经下令,由大理寺卿负责,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此案,查出幕后真凶。
这个案子,并不难查。
那酒楼本就是韦家的,死者又都是花好月圆楼的姑娘,人是从月圆楼出去,被卖到韦家的。
韦家,便是真凶。
可难查的地方也在于此。
韦沉以,三公之一,御史大夫,被抓的还是韦家的嫡子韦赫。
大理寺卿只能一拖再拖,等年后结案,可月圆楼不想等。
“还能怎么管?”北元话里没有好气,“花娘子刚刚来过了,她说韦家的事,孤若是插手,她便只能交出追风堂的名单了。”
听见“追风堂”三个字,成欢脸色变了,胆颤心惊的问道:“追风堂不是已经被查封了吗?所有的追杀名单全都被杀了,花娘子那里怎么会有?”
追风堂因追杀张越而覆灭。
可去追风堂买张越性命的人,是北元。
“孤也以为这些事做的天衣无缝,这个月圆楼,真的是手眼通天,连这种东西都能拿到手里。”
北元说着,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而起,声音也大了起来:“而那个女人,竟然敢拿此事来威胁孤!他日孤登基,一定第一个查封月圆楼!”
京城里,三大巨头。
追风堂,诗阁,月圆楼。
诗阁出名,追风堂杀人买命,而月圆楼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全是女人的地方,却能威胁了他。
北元气得几乎晕厥。
“殿下勿要生气,一个青楼而已,年过了以后,随意找个由头发难便是。眼下麻烦的,是韦御史,京城人人皆知韦御史唯殿下马首是瞻,如今他出了事,殿下冷眼旁观,若是其他大臣知晓,日后怕是会有二心啊。”
“孤倒不至于这么蠢。”
北元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案子的卷宗,大理寺卿早就呈给孤看过了,那些死者里面,有的早就已经成了累累白骨了,仵作验尸的结论是,有些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二十多年。”成欢喃喃重复了一遍,恍然大悟道:“韦赫不是凶手,此案的元凶,是韦御史!”
北元点了点头:“孤倒是想保他,那也得韦沉以那老匹夫自已爱惜自已的羽毛才是。”
成欢认同道:“若是如此,此案便不好查了。”
“不,正是因为如此,此案才有大用。”
北元想起许愿所言,眼里全是笑容:“韦沉以是两朝元老,纵然他现在向着孤,可他心里忠的,还是父皇,孤要改天换地,自然要提携忠于孤的臣子,韦沉以死了,御史大夫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如此,正好。”
“殿下说的,可是孙文杰?”
“当然不是,孤有更合适的人选。”北元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笑容渐深:“快过年了,年后,就该清理一下朝堂上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了。”
——
太尉府对面的茶楼上,北尧放下茶杯,看着韦沉以匆匆出来,轻轻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陈山道:“这个韦沉以和宋天成素来不合,看起来,这一次的确是把他逼到绝境了,竟然找上了太尉府。”
陈山只有一阵阵冷笑。
韦沉以是两朝元老,更是顾命大臣。
当年先皇战死,皇帝登基,朝中内外一片动乱,宋家奉命出征,而韦沉以和丞相齐成恩两个人便守在了京城,警惕着四周的异动。
皇帝记着这些恩情,这么多年来,也无人可以取代那三个人在朝中的地位。
但没想到,自诩刚正不阿的韦沉以,居然能杀这么多女子,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北尧缓缓摇头道:“绝境倒是不至于,只不过韦沉以此番行动,倒是有些奇怪,大理寺卿不敢得罪了韦家,案子一拖再拖,最差的也就是定罪于韦赫,韦沉以不会为了嫡子就去低三下四求人的,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还能是因为什么?该不会都是许公子的手笔吧?”
陈山已经知道了,许愿也是一只千年狐狸。
许愿甚至比北尧都狠,因为他连自已都能赌上。
“八九不离十,都是许愿一手推动的,或许,从抓住辛三的那刻,我们就都进了许愿的棋局了。”
陈山有些惊讶,“三爷,你的意思是,你也是许愿的棋子?”
“当然不是。”北尧摇头。
陈山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北尧淡笑道:“我是自愿入这一场棋局的,我很想知道,她是无权无势没有根基,如何搅动京城风云。”
“三爷有些太高看许愿了吧?”陈山有些怀疑。
虽然许愿是有那么一些小聪明。
但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陈山并不看好。
而且,许愿先后拒绝了丞相,御史大夫的拉拢,又和宋家结怨。
在京城,已经没有人会为许愿说话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北尧含笑,并未多解释。
他说完后问道:“王府布置的如何了?”
“时间虽有些仓促,但知道是承王府的事,也没人敢使绊子,筵席,戏班子也找好了,不会失了礼数的。”
“如此便好。”北尧起身,轻轻拍了拍手掌道:“时间还早,我们去王府看看。”
“是。”陈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