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寒小烯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上面五个未接电话,全是她的后妈江雅凤打来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打开了大门。
一阵异味扑面而来,打开灯,看着一室的狼藉,寒小烯无奈地摇摇头。
桌上,乱七八糟地摊着搓完后没有收起的麻将;茶几上,摆着两个只剩下汤的泡面桶;沙发上,扔着几件也不知道是干净还是脏的衣服;地上更是惨不忍睹,香烟头、瓜子壳、零食包装袋,甚至还有一只袜子……
对于这样的场景寒小烯早已见怪不怪,虽然此时的她身心疲累,但还是强撑着将屋子收拾干净了。
收拾完之后,她用仅剩的半袋挂面煮了两碗面,然后把唯一的鸡蛋煎成荷包蛋放在其中一碗上,端起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寒小烯抬手敲了下门,“小凝,你睡了吗?”
里面没有任何的回音,但门缝中透着光,寒小烯稍稍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小床和小桌子,桌前,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趴在那里画画,对于她的到来无动于衷。
寒小烯早就习以为常,端着面走了过去,轻声道:“小凝,你还没吃东西吧,姐姐煮了点面。”
这个瘦小的男孩,正是寒小烯的亲弟弟,寒小凝。他好像压根就没听到寒小烯的话,依旧自顾自地画着。
看着这样的弟弟,寒小烯既心疼又内疚,以前的小凝是那么的活泼可爱,可是两年前,他在爸爸的葬礼上晕倒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变得自闭不爱说话,不跟任何人接触,每天除了画画还是画画,以至于十岁的他都无法上学,只能每天关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这是她作为姐姐的失职,是她没有照顾好弟弟。
“小凝,快点吃吧,面糊了就不好吃了,咱们吃好再画吧。”寒小烯再次出声。
寒小凝终于放下了画笔,将画纸端端正正地放在一边,然后接过面,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见他吃了,寒小烯舒了口气,但当她的视线落在那张画上的时候,表情再次凝重起来。
这两年来,她这个弟弟只画一样东西,那就是线条,各种各样,颜色各异的线条,没有任何章法和规律。
她曾经拿着这些画去找过心理医生,试图了解弟弟的内心世界,找到他自闭的原因,可是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她冥想间,寒小凝已经吃完了面,再次拿起画笔画了起来。
寒小烯一手端起碗,一手想要抚上他的头,可是还未等她碰到,寒小凝就敏感地一侧头,躲了开去。
心,微微地抽痛,寒小烯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柔声道:“那姐姐先走了,你也别画得太晚,早点睡哦。”
关上房门,寒小烯的眼睛微红,鼻子酸涩。
以前的弟弟是最亲她这个姐姐的,时不时就会让她抱一抱,最喜欢自已的摸头杀,可是从两年前开始,就再也不愿意让她碰触了……
这一夜,寒小烯睡得很不安稳,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被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用剑指着脖子;一会儿被白梓风提着领子从破屋里扔了出来;一会儿被后妈指着鼻子骂;一会儿看到父亲乘坐的飞机在空中爆炸的场景;最后,她看到了父亲从一阵白光中朝着她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烯,我的女儿,我把他送到你的身边了,希望你能……”
“爸爸,你说什么?”寒小烯听得不是很真切,一边向他跑去,一边急切地问着。
可是她父亲却忽然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声音也越来越远:“小烯,你一定要幸福……”
“爸爸!”一声惊呼,寒小烯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着沉浸在黑暗中的熟悉房间,她才意识到是在做梦。
抚了抚渗着薄汗的额头,寒小烯重新躺了回去,却是再无睡意。
她已经好久没有梦到父亲了,刚刚梦里他说的话,第一句虽然听的不清楚,但是后面那一句却是真真切切的,他希望自已能幸福。
她也不想让父亲担心啊,可是如今的现状,要她怎么才能幸福呢?
工作不顺利,弟弟这么一副状况,家里更是一团糟,没有一样是顺心的,她要如何幸福?
说到这个家,寒小烯更是有着诉不尽的无奈和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