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人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拱手向赵元知行礼道:“将军……”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心中暗暗苦笑。他心想,圣上肯定已经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而他自已,却辜负了圣上对他的期望。一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面对赵元知时有些难以启齿。
赵元知察觉到了冯大人的困窘和尴尬,于是开口安慰他说:“前几日,我们将大名府的情况如实禀报给了圣上。圣上曾传话表示,如果您能迷途知返,那也是好事一桩。”
听到这句话后,冯大人努力克制住内心的苦涩情绪,然后恭敬地拱手回应道:“臣衷心感谢圣上的浩荡皇恩!”
此刻,当冯大人再次见到赵元知时,他之前犹豫要不要交出证词的顾虑,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份之前打算呈报给圣上的证词,并诚恳地承认错误道:“都是老臣犯下大错在先啊!原本这些事情都是要呈报给圣上的,但因为老臣家中的私利,竟然让这份证词藏了这么多年。”
赵元知将那叠厚厚的纸拿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他仔细看下去,发现从同知到承宣布政使司,大大小小官员的罪行都被罗列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证人的名字和身份也都一一列举。这让赵元知不禁感叹,冯大人为了这份证词,恐怕花费了不少心血。这时,冯大人忽然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补充道:“可惜啊,这里面有很多证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听到这话,赵元知心里一沉,他明白这份证词背后隐藏着多少辛酸与无奈。
赵元知默默地把那份沉甸甸的证词收进怀中,然后看着冯大人,轻声问道:“当初那些前往京城击鼓鸣冤的百姓,想必也是冯大人暗中放行的吧?”
冯大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赵元知站起了身,眼神坚定地看向冯大人说道:“冯大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赵元知说完,便拱手向冯大人告辞,他转身向窗户走去,窗户发出一声吱吱的响声,便不见了赵元知的踪影。
冯大人望着那扇吱吱作响的窗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希望这次能弥补自已曾经的过错。
赵元知匆匆忙忙地赶回他们的临时住所,连休息都顾不上,便马不停蹄地去寻找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问道:“元知,情况怎么样了?”
赵元知神情沉稳,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叠厚厚的证词,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其递给了太子。
太子殿下凑到烛火旁,全神贯注地开始仔细阅读起来。尽管之前就已经对这里的状况有所了解,但当亲眼目睹这些确凿无疑的证据时,他还是感到有些难以承受。一个小小的同知居然过得如此奢靡,每日三餐必用燕窝滋补,家中的奴仆也嚣张跋扈,令人发指。
而那位知州更是胆大包天,竟然擅自超额收取百姓的贡赋,并将其中一部分平均分配给其他官员。冯大人也记录下了自已所分得的赃款数额。而对方深知冯大人不愿受贿,便巧妙地通过贿赂冯少爷来达成目的,甚至直接帮冯少爷解决了所有的欠款问题。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一步步将冯大人逼入绝境。
太子和赵元知经过长时间的调查,惊讶地发现承宣布政使司竟然一直都能完美地隐身于事件背后,仿佛没有留下任何污点。
然而,当太子继续往下翻阅时,一个令他痛心疾首地事实显现出来:十几年前,这位承宣布政使司曾让一些百姓活活饿死!而当时的情况与今年颇为相似,同样是粮食歉收,百姓纷纷涌入城中寻求生路。那时的城内尚未分为东西两城,承宣布政使司为防止这些百姓会抢劫城内民舍,竟然命令手下将这些饥饿的百姓关押起来,断绝他们的饮食供应,最终导致他们活活饿死。
令人震惊的是,尽管这个罪行如此严重,但在对承宣布政使司的调查记录中,却找不到确凿的物证或人证来证实此事。
太子看完之后,沉默了许久,赵元知因为比太子早一步看到这些内容,所以他非常能够理解太子此时的心情,便也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太子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太子终于开口说道:“元知,如今正是将此事闹大的最佳时机,派人拿着我的书信,前往广平府去找徐老大人。”
太子抬头看向赵元知,他想的要更长远一些。
要想让事情闹大,仅凭太子和他们这一行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一旦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么那些空缺出来的官职又该由谁来填补呢?
尤其是在短时间内,大名府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能够接替这些职位。毕竟,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那这个年恐怕大家都过不好了。
因此,必须要有一个官员留在大名府来主持大局。尽管太子和其他人等在此地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但从承宣布政使司到同知等各级官员,都需要有人来监督和管理。
赵元知听后,连忙点头称是,并回应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太子又思考了片刻,然后接着说:“嗯!可以考虑引几位逃难的百姓去广平府,这样一来,徐老大人来的理由也就名正言顺了。”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另外,今晚安排一下,务必要将这些人证、物证妥善保护起来。不能让它们出现任何意外,更不能被他人破坏或篡改。这可是我们手中重要的筹码,不容有失。”
显然,经过长时间的布局,他们终于要对大名府进行?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