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议论的声音不小,至少云蔷听得到。
但她没在意,也没有时间在意。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祁骁,求他救云松。
昨天回去得太晚,云蔷没有仔细看,今天才发现喻公馆是被布置过的。
迈进大门,再不是昨晚那副冷清模样,宾客来的比老爷子做寿那天还要多。
园子里站满了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笑攀谈。
她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一众商业精英中的喻辞琛,云蔷几乎没有犹豫,朝着他的方向直奔而去。
但他却不是她的目标。
可今天老宅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云蔷只顾着往前走,一个没注意,肩膀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踉跄着后退几步,还没站稳,耳边就传来一阵刻薄尖锐的叫声,“你作死吗!走路连看都不看,我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说着,那人夺过身边朋友的酒杯,毫不犹豫地朝罪魁祸首泼过去。
云蔷躲闪不过,下意识用手去挡,但还是有一半泼到脸上,顺着鼻梁流进衣领。
湿哒哒,黏唧唧,很是难受。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就要走,那人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哦,原来是七小姐。”
在喻家,她的确排行老七。
但喻家没有人喊她七小姐。
本来是尊重的称呼,可从女人那张尖酸刻薄的嘴里说出来,只剩讽刺。
很快,她旁边的千金们就开始附和,“阿真,你这话也太抬举她了吧。”
“就是,她不过就是个跟着她妈才来到喻家的拖油瓶而已。”
“说得对,你们忘了,思娆平时是最尊重长辈的,要真是喻家的小姐,思娆怎么会在我们面前那么说她呢。”
原来是喻思娆的朋友……
难怪会和她过不去。
云蔷心里冷笑。
“七小姐。”
女人朝她靠近几步,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你弄脏了别人的衣服,最起码应该道个歉吧?”
“对不起。”
云蔷干脆的很,没有丝毫犹豫的模样令面前三人微微一讶。
她们早就听思娆说过,云蔷虽然不受待见,但一点儿也不好欺负,就连她也没少吃亏,怎么今天……
三人面面相觑,被叫做阿真的女孩上前半步,“别以为说句对不起就算过去了,我这件皮草可是今年出的新品,是限量款,你、”
“多少钱?”
云蔷冷嗖嗖地打断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我赔给你。”
喻辞琛已经喝尽了手里那杯酒,云蔷猜着,他很快就会转场。
“多少钱也不够!”
那女人见她这样好说话,更是打定了给喻思娆出气的决心,“云蔷,别以为我们喊你一声七小姐你就真是喻家小姐了,今天是你先惹我的,一句道歉,一点赔偿就想了事,你拿我当叫花子吗?!”
“那你想怎样?”云蔷强打着耐心回应。
女人冷哼一声,“我要你道歉,好好道,认真道,有诚意的道,直到我满意为止。”
她这分明是在找茬。
让她道歉,却又不说怎样道歉。
对不起不行,赔偿也不行。
恐怕不管自己说多少好话,到最后都会被她一句不满意打回原形。
云蔷不耐烦地别过头,余光瞥过西南角那群推杯换盏的男人,倏地瞳孔一缩。
喻辞琛不见了,连带他身边的祁骁,也一并消失在人海中。
云蔷瞬间变得慌乱,忘了眼前纠缠不休的三人,抬脚便要去追。
不想刚走一步,身后就传来女人一声警告。
一阵凉风钻入脖颈,云蔷微微侧身,待女人手臂在自己眼前闪过,她看准时机抬手一抓,便稳稳拦住了即将落下的巴掌。
完全出乎女人意料,她试图抽出手来,可挣扎越狠,云蔷便抓的越紧。
到最后,她疼的手腕都在泛红。
旁边两个同伴想上前帮忙,却在触及云蔷那双狠戾猩红的眸子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已经道过歉,也同意赔偿,但如果你再蹬鼻子上脸,就别怪我不客气。”
女人心里发虚,面上却不甘示弱,“你想干什么!”
云蔷唇角轻扯,手上用力一推,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女人不受控地朝后倒去。
十厘米的高跟本就不稳,这么一崴,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云蔷,你等着!你!”
她在后面咒骂不止,云蔷却权当没听见。
冲破重重人海,她一路找,一路问,最后在北楼转角处被一只大掌攥住手腕,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就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与此同时,幽远沉冽的月麟香味儿钻入鼻腔。
“喻辞琛?”
云蔷心脏砰砰直跳,迎上那双透着几分邪性的狐狸眼,眸子肉眼可见的慌乱。
“不是说不来吗?”
男人将她紧紧抵在墙上,衣料相互摩擦,连呼吸都在交融。
喻家四子婚后分家,各占东西南北四栋楼的其中一幢。
北楼是老五喻怀安的住所。
但老五自七年前出国,就只有每年过年祭祖的时候回来住几天,所以北楼是喻宅最清净的所在。
平时除了佣人定时打扫,几乎没有人过来这边。
今天喻辞琛订婚,家里忙着待客,佣人们都在前院帮忙。
所以,男人越发肆无忌惮的逼向云蔷,“口是心非,还是出尔反尔?”
“祁骁呢?”
她的心悬在半空,焦虑和着紧张一股脑涌进胸腔。
一声嗤笑传来,喻辞琛眯了眯眼睛,“怎么,小姑姑不是来参加我订婚宴的?”
“我问你祁骁在哪儿?”
云蔷用力推拒他的胸口,没有推动,反而被他捉住手腕。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我看到了。”
云蔷深吸口气,又泄力般吐出来,“喻辞琛,刚才祁骁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好吗,我找他有急事啊!”
“急事?”
喻辞琛眉睫微动,后撤半步,环臂打量着她,“什么急事?”
“我哥他病了……”
提起云松,云蔷喉头哽的生疼。
她努力吞咽几次,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撑破喉管的酸涩,“他在医院,我听说祁骁擅长骨科方面的治疗,所以……”
“所以你想请他去给你哥治病?”
喻辞琛轻飘飘地猜出下半段话。
云蔷不可否认的点头。
“你哥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可祁骁并不在那儿任职,你想请他看病,应该先给你哥转院。”
男人语调平缓,可实现起来,每一个字都难如登天。
“还是说,你知道自己办不成这件事,所以想来找他走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