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与令狐冲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林平安所坐之处,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自那天亲眼目睹了林平安的惊人技艺后,令狐冲的性格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散漫不羁,而是每日都沉迷于剑术修炼之中,剑光如水,挥洒自如。
显然,林平之已成为他心中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峰,一个他誓要超越的目标。
岳灵珊注意到,当林平安缓缓坐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连周围的人群都未曾瞥上一眼,这种超然物外的态度让她不禁心生疑惑:
“难道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真正看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吗?难道我们这些人,在他眼中都如此微不足道?”
而林平安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周围人偷偷投来的好奇目光,他浑然未觉。
他此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等待金盆洗手仪式结束后,护送刘正风一家安全前往群星海。
不久之后,刘正风的大弟子向大年恭敬地端出一张铺有华丽锦缎的茶几,其上摆放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黄金盆子,盆中已注满了清澈的清水。
紧接着,门外传来三声铳响,随后是八响震耳欲聋的大爆竹声,将后厅、花厅中的年轻子弟们都吸引到了大厅来观看这一盛况。
刘正风满面笑容地步入厅中,双手抱拳向四周行礼,群雄也纷纷起身回礼。
他声音洪亮地说道:
“各位前辈英雄、好朋友、年轻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为我刘正风增光添彩。
今日我金盆洗手,决定从此远离江湖纷争,退出武林。
我门下弟子若愿改投他门他派,我绝不阻拦。
今日邀请各位到此,是希望各位能为我作个见证。
今后各位若来到衡山城,依然是我刘正风的好朋友,但武林中的是是非非,我却再也不过问了。”
说完,他再次深深一揖。
听了刘正风那番决绝的话语,大厅内众人神色纷繁,宛如调色盘一般。
有的人颔首称赞,表示对刘正风选择的尊重与理解;
有的则摇头叹息,似乎为武林即将失去这样一位高手而感到惋惜;
更有人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或许是在暗自庆幸武林中又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在这微妙的氛围下,整个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按照常理,这样的场合下,众人应纷纷上前向刘正风表示祝贺,或说些恭维之词,以彰显自己的风度与情谊。
然而,此刻大厅内上千人聚集,竟无一人开口,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林平安,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虽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恭喜刘府主。”这简单的五个字,仿佛一道暖流,瞬间打破了大厅的沉寂。
刘正风闻言,连忙转身,对着林平安深深一躬,感激地说道:“多谢前辈。”
他深知,林平安作为一位先天高手,能够亲自到场,并给予他这样的祝福,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更何况,林平安的开口,无疑为他化解了当前的尴尬局面。
看到林平安表态,大厅内的众人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他们生怕自己的沉默会得罪这位先天高手,于是纷纷改变态度。
就连平日里地位显赫的岳不群、定逸师太、天门道长等人,也不敢再端架子,纷纷朝着刘正风拱手道贺:
“恭喜刘府主。”
感受到众人的祝福,刘正风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再次看向林平安,然后转过身,面向大门,声音坚定而清晰地说道:
“从此之后,我刘正风将退出中原武林,江湖上的恩怨是非,我将不再过问。如违此言,就如此剑!”
说着,他右手一扬,一柄长剑从袍底闪出,只见他双手一用力,咔嚓一声,长剑应声而断,断剑在他手中如同活物一般,嗤嗤两声,稳稳地插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目睹这一幕,眼中纷纷露出惊骇之色。
从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和力度来看,这柄剑显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器,而刘正风竟能以手劲将其折断,这份实力,让人不得不佩服。
对于刘正风这样的武林高手而言,折断一口宝剑自然算不得什么惊世之举。
然而,他能够如此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地完成这一动作,足见其手指上的功夫已臻至化境,这种造诣,无疑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标志性特征,令人叹为观止。
天门道人望着断剑,不禁长叹一声:
“唉,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这一声叹息,既像是对那口被折断的宝剑表示惋惜,又似乎对刘正风这位高手即将归隐山林而感到遗憾。
刘正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轻轻捋起衣袖,露出双手,准备将双手浸入金盆之中,完成金盆洗手的仪式。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且慢!”
刘正风心中微微一震,他抬起头,目光投向大门口。
只见四名身穿黄衫的汉子大步走进,他们分列两旁,随后,一名身材高大的黄衫汉子昂首阔步,从四人中间走了进来。
他手中高举着一面五色锦旗,旗上镶嵌着无数珍珠宝石,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场有许多人认识这面旗子,心中不禁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那高大汉子走到刘正风面前,高举令旗,朗声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之事,请暂时押后。”
刘正风闻言,躬身问道:“不知盟主此令,究竟是何用意?”
那汉子答道:“弟子只是奉命行事,实在不知盟主的具体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他沉声说道:
“以往我身为衡山派弟子,自然也是五岳剑派的一份子,自然应当听从五岳剑派的指令。但如今,我已是一介布衣,与衡山派、与五岳剑派再无瓜葛。因此,对于北地剑盟的指令,我恐怕难以从命。”
“刘师叔,请勿自误。”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人马从刘府邸门口鱼贯而入,领头的正是嵩山派弟子史登达。
他远远地向刘正风抱拳行礼,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如果师叔不听从盟主的号令,就莫要怪师侄们无礼了。”
就在双方对话之际,史登达所率领的数十名嵩山派弟子,已悄无声息地将刘正风所在的大厅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既然来了,何不都现身一见?”
刘正风怒极反笑,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想他昔日身为五岳剑派中的佼佼者,何曾受过今日这般的欺压与刁难?
如今刚脱离五岳剑派,却已物是人非,世态炎凉。
话音刚落,刘府四面围墙上,数面旗帜冉冉升起,迎风招展。
四周,嵩山派弟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齐声高呼:“刘师叔!”
四声过后,群雄再次环顾四周,只见整个刘府已被嵩山派彻底包围,犹如铁桶一般,插翅也难飞。
此时,门口处又走进两人,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中的费彬与陆柏。
他们二人并肩而行,步伐稳健,齐齐向刘正风拱手行礼:“刘师兄。”
刘正风心中已然明了,今日嵩山派是铁了心要阻止他金盆洗手。
他目光坚定,环视四周,朗声问道:“若我今日执意要完成金盆洗手之礼,各位又将如何?”
“五岳剑派的各位师兄弟,以及江湖上的各位豪杰,陆柏在此有礼了。”
仙鹤手陆柏并未直接回答刘正风的问题,而是先向在场的五岳剑派众人及各路江湖来客拱手行礼,然后才缓缓开口,
“请各位江湖朋友在此做个见证,陆柏想问刘正风师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