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朱标这次没有去乾清宫处理奏折,可是先去了坤宁宫。
昨天马皇后那些话,朱标昨晚也是一夜未眠,或许是该找马皇后好好谈谈了。
朱雄英一出奉天殿后殿,就看到了李景隆带着人守在那。
“来来来,快给太孙殿下量尺寸,把储君服饰抓紧做出来。”李景隆马上招呼着尚衣监的人给朱雄英量尺寸。
“是。”众人领命,连忙上去给朱雄英量尺寸。
朱雄英还疑惑着呢,“表哥,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急?”
“那能不急吗?徐允恭那家伙跟我抢第一从龙之臣的位置呢,不过他怎么可能抢的过我,我直接把尚衣监的人给你叫这儿来了,他还傻乎乎的带人在尚衣监等着呢。”
说到这事儿,李景隆还颇为骄傲。
谁也动摇不了我第一从龙之臣的位置,未来朱雄英登基,我李景隆必得是第一宠臣!
“呃……你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的?”朱雄英又问。
说起这个李景隆就生气,“都怪那个逆父!是真下狠手啊!屁股都被打成四瓣了!”
“啊?”朱雄英没想到李景隆挨了打,今天还这么急着办事儿。
李景隆摆摆手,“不过没事儿,我出门前在我爹书房设置了机关,放了一桶屎,只要他推门进去,保证让他吃个饱!看他这个逆父下回还敢不敢打我!”
“表哥,你不怕你爹拿着宝剑要大义灭亲啊?”朱雄英没想到李景隆这家伙有仇是真不隔天啊。
李景隆骄傲的扬起头,“我已经把家中宝剑都沉进茅坑里去了!”
“表哥啊,你这两天还是别回家吧,不然我真怕你被打死啊。”朱雄英没想到李景隆这家伙是真敢干啊。
李景隆傲娇的说道,“他没力气打我!因为我把泻药加水混成泥,然后抹在了他的茶壶和酒坛里面,他只要回去喝茶或喝酒,他三天别想从茅房里出来!我的可是特制的强力泻药,还有那厕筹啥的,我全在上面抹了茱萸汁。”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朱雄英哭笑不得,自家表哥怎么玩心比自已还大。
……
坤宁宫。
朱标来见马皇后,进坤宁宫就看到马皇后坐在那悠闲的喝茶。
朱标让殿内其他伺候的人退下。
“母后,昨天的事情……”
朱标话还没说完,马皇后就放下了茶杯,凤眸微抬,“标儿啊,不要跟你爹去学!你爹是自作自受,他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淮西当中,以常、徐两家背后牵扯势力最大,常茂之勇猛,比起伯仁更胜三分,若不是我拦着,当初在太庙,你说常茂敢不敢弑君?”
“母后,儿臣也只父皇行事偏颇,儿臣当时也劝不住,只想着等父皇气消了之后再继续劝。”朱标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屠龙者,终成恶龙,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朱重八了,任何忤逆他的人,他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自以为是一家之主,一国之君,所有人就都要听他的,顺从他的,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马皇后也苦口婆心的教起了朱标。
要把朱标摆正过来,要不然的话,自已也只能放弃他,转头培养还小的朱雄英了。
“母后,儿臣知道。”朱标微微颔首,朱元璋有多自负和自大,朱标是很清楚的。
马皇后继续说道,“他以为他算什么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没有伯仁一箭射瞎张定边,现在坐江山的就是陈友谅。
他朱元璋比陈友谅高贵到哪里去吗?当年抗元,陈友谅、张士诚、刘福通、小明王他们把事情都干的差不多了。
最后你父皇才发育起来,一举扫荡北元,摘胜利果实,换成任何一个人坐在你父皇的位置上,都能恢复中华。
前两年他要收回相权,我当时就跟他说不要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你父皇不是宰相之才,可是他不听。
他废了丞相制,把权力抓在手上,朝政他一言而决,结果把天下治理成了什么鬼样子?他自已是治天下的料吗?”
马皇后都不想说了,朱元璋这个人自大,又犟,还不听劝。
当年封王的时候,许多臣子把危害讲了又讲,朱元璋就是要一意孤行。
当年朱元璋定户籍世袭制的时候,马皇后也劝了,但朱元璋愣是要一意孤行的施行。
朱元璋恢复奴隶制的时候,马皇后也阻止了,也有臣子劝了,朱元璋不停。
这一条条国策,不知有多少是错误的,臣子都劝了,朱元璋一意孤行。
朱元璋武功马马虎虎,掺着水分,文治更是一塌糊涂,马皇后都不知道朝堂上的某些官员是怎么说得出朱元璋是千古一帝的。
文治武功,哪样都不是上乘,都能做千古一帝,那李隆基那个千古半帝不比朱元璋更有资格跻身千古一帝?
“唉,父皇昨晚一夜未眠,母后你昨天是真伤到了父皇的心。”朱标长叹一声,看了眼马皇后。
想让马皇后去给朱元璋递个台阶。
可是马皇后这回怎么可能再顺着朱元璋来,“实话总是伤人心的,他是被捧得太高,忘记了被摔下来的滋味!”
“可是,父皇毕竟那么爱您,您就对父皇多包容点吧。”
朱标继续劝道。
听着朱标的话,马皇后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凄凉而已。
“爱?跟我成婚没多久,他就要娶寡妇,元大都后宫的人,他纳了多少入宫?让你给妾服丧的时候,我的沉默不是没有意见,只是没有了再说的意义而已。”
“母后,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情有可原,帝王的心永远不可能属于一个人的。”朱标说这话的时候,都没啥底气。
毕竟是马皇后成就了朱元璋,可是朱元璋对马皇后……
朱元璋对马皇后的爱,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纯粹了,或许从登基的那一刻,他就只是洪武皇帝了。
而马皇后早就看明白了,只是马皇后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对我的爱,是有,我不否认,但更多的是忌惮,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