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想用南街两间铺面来换我们家一大半的产业,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姜鱼!”齐婉仪神情夸张地道。
谁不知道南街住的都是附近乡镇逃荒的难民,整条街都臭气熏天,那边的铺面自然也是平城里最差的。
“空口白牙一句话,你想要哪里哪里就是你娘留下的遗物吗?”
“这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太可笑了。”
周围的嘲弄和耻笑声不断,裴淮不悦地拧起了眉。
就这,方才还跟她虚与委蛇的同族,转眼就开始各种落井下石,着实让人讨厌。
他们此番不过是觉得姜鱼一个孤女,无人给她撑腰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正要发作,姜鱼却先他一步,只不过她脸上并无怒意,甚至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她道:“当年我娘追随我爹去了京城,无暇打理平城的产业,于是便交由舅舅代为照看,可有此事?”
齐永盛闻之便黑了脸,“你想说什么?要与你舅舅我算账吗?”
“舅舅说是我记错了,我现在便帮你回忆回忆。”
她不紧不慢道:“当年你们约定好我母亲不在平城的这些年间所有产业的收入都归舅舅所有,在舅舅照看生意期间产业若能发展壮大,其收益和发展部分都归舅舅个人。”
“待我长大成人之后,我母亲最初交由你的那些产业就要全数归还给我。”
“舅舅难不成是想要抵赖吗?”
一旁的齐婉仪顿时就急了,手指着姜鱼的鼻子骂道:“你胡说八道!我爹娘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基业怎么就成你的了?你不要脸!你娘也不要脸!”
话音落,姜鱼脸上的笑意敛去,原本温和的神色荡然无存,“谁允许你侮辱我母亲的?”
她声音冷冽,眸色发寒,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骤变的情绪冻结,原本略显嘈杂的环境也瞬间安静。
姜鱼记忆中,生母一直都是个温和良善之人,哪怕经历再糟糕的境遇也从未与她发过脾气,她从小和林初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这一丝丝有关母亲模糊的记忆,对姜鱼来说格外宝贵,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侮辱她。
舅母赵氏明显不高兴了,“小鱼!你闹够了没有?!”
“你有哪里不满意你直说,别在这里让大家都难堪行吗?”
赵氏一脸压抑的怒容,那神情,那语气,就好象真的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姜鱼看着她,感觉恍惚又好笑,“我说了啊,我要拿回我母亲的遗物,仅此而已。”
明明是他们出言侮辱在先,她只是想拿回母亲的遗物而已,怎么就成她在闹了?
真可笑。
“什么你母亲的遗物,你母亲就给你留下了两间铺子,其余的那些都是你舅舅辛苦拼搏来的,我们齐家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赵氏痛心疾首替齐永盛鸣不平,看姜鱼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眼狼。
姜鱼不理她,而是看向沉默的齐永盛,“舅舅是没话说了吗?”
“你亲妹妹留给女儿的遗物你都想要占为己有,你的良心呢?”
面对她接连的质问,齐永盛捏着酒盏的指节都泛了白,脸上怒意和羞恼揉作一团。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齐铭宇突然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你跟我出来一下。”
裴淮见状立即起身,伸手便推了齐铭宇一把,还顺手把姜鱼护在了自己身侧,“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偷偷摸摸?”
齐铭宇被他推的踉跄了好几步,他有些羞恼,满脸怒意地瞪向裴淮,“你是何人?我们齐家家宴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掺和吗?”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裴淮冷声道。
齐铭宇被他傲慢无礼的模样彻底惹怒,气得扭头朝门外大喊:“来人,此人心怀不轨,混进我齐家家宴,把他给我抓起来!”
门一打开,顿时冲进来几个家丁,将裴淮和姜鱼团团围住。
洛风横在两人身前,怒目而视,“敢对我家主子无礼,不想活了?”
一旁的齐婉仪生怕自己哥哥把裴淮给怎么着了,急得直扯齐铭宇衣袖,“哥哥你这么凶做什么,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你快点叫这些人出去啊!”
“罢了罢了。”齐永盛重重叹了口气,“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他说完自顾自起身阔步走出了包房,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姜鱼:?
他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不与她计较了?
拿了她的东西不予归还,现在倒好,反过来原谅她了,合着她还得感激他宽宏大量呗。
转眼间,包房里就只剩下了裴淮姜鱼还有洛风。
裴淮见她望着一处出神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于是柔声开口道:“这些人都是贪得无厌只辈,肉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
“不过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你真的信我说的吗?”姜鱼抬眼看他,眼中隐隐有期盼。
“这还需要问吗?”
裴淮觉得她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他都不屑回答。
“当然信你。”
“不过眼下他们并不愿意把这些产业让出来,想必其中利润一定很可观,叫他们把肉吐出来是非常难的,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姜鱼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如今手上只有平宣坊的地契。”
她说着眯了眯眼,“明日便去拿回平宣坊,我们先找个落脚点,其他的事慢慢来。”
裴淮点头,“你尽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交给我来摆平。”
姜鱼笑着抱了抱他,“王爷你最好了。”
裴淮对她的恭维很是受用,得意地弯起了嘴角,“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看她这副架势,今晚也是不准备回齐家了,眼看外面天色已晚,得先找个住处才是。
姜鱼嗯了声,“住处我已经让流萤提前找好了,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马上去做。”
“什么事?”
姜鱼招了招手唤来酒楼侍从,吩咐了几句之后,侍从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几个盛着稀饭的木桶被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