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燕往门口看过去,就见柳姨娘扶着乔氏进来了,乔氏身穿着绣暗纹的白色对襟长袍,下半身搭配素色花鸟马面裙,头上戴着山水纹的幅巾,显得素雅清淡。
“婉婉,娘没事的,这段时间娘在祠堂静思己过,也算是卓有成效,娘就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才让周嬷嬷她们做出那种事情,是娘的错,你爹也是小惩大诫,你就不要因为这件事怪你爹了。”
乔氏云淡风轻地笑着走向张丽燕。
她每往前走一步,张丽燕都惊恐地往后退好几步,不一会就被逼到了墙根的位置。
怎么可能,乔氏已经死了,她是亲眼看着乔氏挣扎着死去,等到乔氏的身体都凉了,硬了,她才离开的。
女人的手搭在她胳膊上,触感是温润的,只有大活人才有的体温。
“你……”张丽燕浑身战栗,整个人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人扶着她坐在贵妃椅上:“婉婉你这孩子,咱们才几天没见,就如此生分了?”她嘴角勾起古怪又阴恻恻的笑意。
张丽燕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硬着头皮回应:“娘,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最近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还以为你……”
“傻丫头,骨灰的事情是我骗你的,我和你娘可是多年的伉俪情深,别说她处死一个舞姬,就算是处死是十个一百个舞姬,她依旧是我的心尖宠,你这次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所以才和你娘联手吓唬吓唬你。“
张延光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揽住乔氏的肩膀,乔氏嗔了他一眼,羞涩地低头如娇花照水。
“都怪你,看你把孩子吓得,脸都白了。”
“好了好了,都是为夫的错,我这个当父亲的这就给婉婉作揖认错。”
“爹,女儿没有怪你的意思,是女儿糊涂了。”
乔氏大方地原谅了她:“咱们一家人怎么样都好说,可你要跟忠勤伯赔个不是,为了家里的事情,这么三番两次折腾人家……”
张丽燕假装愧疚地看向宋怀恩,没等她开口,张延光就眯着眼:“你这话说得就太客气了,再过两日就是一家人了,什么人家人家的,那是咱们的贤婿”
“老爷所言甚是。”
宋怀恩留下来用了午膳,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席间张丽燕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所谓的乔氏,愣是没有看出来半点端倪,甚至和张延光都有种浑然天成的默契感。
就算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两个人不是真的夫妻。
这个假乔氏是什么路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是为了什么?
还真被真张丽燕找到了空挡,她悄悄尾随过去,用匕首抵着女人的后腰:“你是谁?”
“婉婉,你这是干什么?刚刚你也没喝酒,怎么就醉了,我是你娘呀,你那日在祠堂里跟我说的话,我到现在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女人回头,是一张和乔氏一模一样的脸。
两个人都快鼻尖贴着鼻尖了,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张丽燕都没有发现这张脸有什么不对劲,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就是乔氏,她根本没死。
“怎么可能,那天在祠堂你……”
乔氏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恣意:“别害怕,我不是鬼,你就当我是狐狸吧,有九条命呢,被你拿走一条,还剩八条命呢,你要是不死心的话……”
她看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庭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张延光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可以给你百倍千倍。”张丽燕使出最大的杀手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她就不信有人不动心。
假乔氏的眸色闪了闪,分明是动心了:“婉婉,你好大的口气。”
“我没有吹牛,张延光处心积虑地找你过来,不就是想促成我和宋怀恩的亲事,就算我不跟宋怀恩成亲,他依旧可以供我驱使,这就跟守着一个聚宝盆没区别,你无论想要什么只不过是我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既然宋怀恩这么厉害,你干嘛还要逃婚,成为忠勤伯夫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张丽燕高傲地挺胸:“我跟那些虚荣肤浅的女人才不一样,宋怀恩不过是小人得志鸡犬升天,我看到那张趋炎附势的嘴脸都觉得恶心。”
“那就祝你好运了。”
“那就先谢谢你了。”张丽燕手起刀落,手里的匕首直直地扎入女人的侧腰,拔出来还想接着捅。
她能杀乔氏一次,就能杀这个假乔氏一次,没人能阻止她守孝。
缺被女人一脚踢开,转瞬间匕首就落在了女人的手里。
“你竟然会武功?”
假乔氏看都没看那腰上的伤,好似早就习惯了:“只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
这绝对是自谦的说法,就凭刚刚的那些招式,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靠蛮力基本上没戏了,还需要智取。
假乔氏根本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还请婉婉跟忠勤伯说一声。”
柳姨娘的院子传来女人的痛苦的呻吟声。
“你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伤到,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我没想到她还会出手。”
江酒酒早就把人皮面具脱了,露出一张娇俏可人的娃娃脸:“霜花姐,对不起,我没想瞒你的。”她一直是以柳姨娘的贴身丫鬟的身份待在府里,实则也是宋怀恩派来暗桩。
一方面是为了监督柳霜花,一方面为了掌握尚书府的动向,尤其是莲心居那边的情况,做到兼听则明。
“我不怪你,宋怀恩就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毁了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耽误你的前程。”
江酒酒无奈地笑了笑:“咱们这些银鹰卫的人有什么前途可言,不就是像块砖头一样,哪里需要就要往哪里搬,在尚书府挺好的,至少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忠勤伯答应我了,等张丽燕嫁过去,就还我自由身。”
柳霜花拧眉:“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怎么没跟我说这种事情,我是想着等他过段时间心情好了,求个恩典让我出府回到银鹰卫呢。“
“可能……可能是忠勤伯忘了吧,他贵人事多。”江酒酒紧张地揪住枕巾,不好意思说可能是宋怀恩对霜花姐的工作不满,所以才没有提让霜花姐出府的事情,更别提什么自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