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就在贺洪离去的时候,却见官员当中有一个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脑袋不断跟泥土地面碰撞:“还请殿下让下官负责押送此獠进入临安。下官一定让他生不如死,纵然日后官家怪罪,下官扛了便是,绝对不会让官家迁怒到殿下身上。”
“此事交给你负责倒也不是不行,但此事跟你无关。近日在场这么多人不提,我会将如何处置阿里一事上报官家。到时候这是我跟金人的事情,金人要来报仇,总不能来找你吧?”
“至于官家怪罪,你要是在进入临安之前让此人死了,官家到时要怪罪于你。我告诉你,不要为这等畜生而失去分寸,要控制怒意。我在等你回到淮西,担任县令,知府,负责一方百姓的衣食住行。”
“这可是重担!”
顷刻间,无数人从对王大人同情变成了羡慕。
在自己面前,这狗日的老王居然当着众目睽睽,搭上了太子爷的线,这是要芜湖起飞的节奏!
谁不知道太子爷乃是日后的官家,还是主战派,乐意提携身边的官员。
此番张浚北上是名义的巡抚,但人人都知道真正的巡抚是大宋的皇太子赵裕,他才是真正的巡抚,一个一言可以决定无数人未来的人。
眼见官员们的注意力都被战场吸引之后,赵裕也略略松了口气。战场是男人最好的试炼场,也是这些人靠拢自己的根本原因。
自己身为太子,可以帮他们升官发财,能让他们靠拢自己不假。但想要这些人全心全意为自己效力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征服他们,让他们意识到跟自己有天壤之别才行。
赵裕选择的方式是战争。
他要让血与火让这些人明白金人并不可怕,只要团结一心,就能获胜。自己用一次一次的胜利唤醒这些家伙,让他们为自己效力,钉在淮西,不会因为金人南下而畏惧,而想要投降。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赵裕转身在读回到城外的酒肆当中,看着在里面忙活的军士们,还未入内,杨再兴便道:“太子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尝尝这个,这个劲儿大,烈的很,俺们大宋的酒水我喝了不知多少,如此烈的酒,俺却是第一次见。”
赵裕哈哈大笑:“这可不是酒,而是酒精。虽然度数还差了一点,但总归不是随便喝的东西。你以后要喝酒,喝好酒的话,我找人帮你好好调试一番。”
“那这是干嘛用的?”
杨再兴愣住,身后的军士们也纷纷看向赵裕。他们对赵裕了解不多,只是服从命令,去做太子爷让自己做的事情,根本没想太子爷酿酒干嘛。
若非是赵裕威望足够的话,这些禁军们早就叫苦连天,开始偷奸耍滑了。
“杨将军,我大宋每次作战多少人死在下了战场之后?瘟疫,伤寒,痢疾,以及发炎,每一个都能要了我大宋士兵的命。我赵裕没什么本事,却也知道用烈酒可以消毒,能够让刀枪伤在夏日还有一线生机。”
“酒来!”
赵裕一喊,立马有人将一碗酒递了过去。
大宋的酒水度数低,浑浊。一个是酿造工艺不行,另外一个就是过滤不行。
赵裕虽然不懂酒,但他知道什么叫蒸馏,怎么靠蒸馏弄出高度酒,再用酒精消毒,让大宋军士活下去的概率高一些。
往日没有上战场,赵裕根本没想起这茬。但现在下了战场,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嫡系们可能会在离开战场后,死于发炎!
“伤员呢?”
赵裕又是一声呼喊,只见一个宋军犹豫着上前,拉起袖子道:“太子爷,俺受伤不重,不算伤员吧?”
赵裕扫了一眼,只见那宋军年不过十七八岁,却有着少年人不该有的成熟。刺客面向赵裕,他仍旧胆怯。
赵裕不啰嗦,直接上手,用冷掉的开水把他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重新冲洗了一遍,这才道:“怕痛吗?”
“不怕!”那少年宋军咧嘴一笑,当兵的哪有怕痛的:“俺今天杀了两个金狗,为俺爹娘报仇了,现在就算是要俺去死,俺也愿意。”
“今天你小子非弹死不了,过两年还能娶媳妇儿,生几个胖小子,让你爹娘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开枝散叶。”
赵裕笑着讲酒水倒下,在惨叫声中,重新清洗伤口:“方才我要的纱布呢?用酒开水煮过吗?晾晒的怎么样了?”
“回禀太子爷,咱们这里没什么纱布,只有一些丝绸被末将煮了一遍。”
“什么材料无所谓,透气加便宜就行。日后一战下来成百上千的伤兵,哪有那么多丝绸用,不管用什么,都要透气,煮了之后再用,。”
赵裕也不挑,直接伸手开始缠绕,包扎。
他并非是医生,包扎的也不好看。
但在这时候,所有人关注的都不是包扎本身,而是赵裕以大宋太子的为一个小卒忙前忙后。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哪怕是岳家军出身的军士也侧目,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
“看什么看?你学会了吗?”
赵裕懒得理他们,直接看向杨再兴。
“我?”杨再兴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憨笑道:“太子爷,俺是粗人,学不会这些精细的活儿。”
“这活儿也不算精细,而且不是你学不会,而是你这厮懒得碰这些。我告诉你,日后你的袍泽弟兄上阵杀敌负伤而归,你要是不会这些,兴许他就没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弟兄,都要学一下。”
简单的包扎有手就行,赵裕才不相信这些家伙说的话。
而杨再兴以及身后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他们自然不会觉得自己会死战场上面。但太子爷说的没错,学个东西总归是好的,现在就算是用不上,以后一定用得上。
这些心思单纯的汉子们压根就没想过要是赵裕的方子不好用,没用怎么办。
禁军的汉子们现在都认定了赵裕,岳家军的汉子们还有些疑惑,但总归是为了自己人,多少学一点。
唯独酒肆的掌柜一家人,他们目睹了赵裕的所作所为,惊讶自然是不用说的。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何和蔼可亲的大人物。
什么太子爷强抢民女,劫掠扬州府,都是笑话。
哪有贵人抢了一坛酒后开始蒸煮。
他们虽然不明白这道理,但却相信赵裕是一个好人。
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些贼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