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睡得并不安稳,昏昏沉沉的。
脑海中像是被投下了一个炸弹,一片翁然。
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梦,全都是压抑又黑暗的,如同一个个碎片般从她脑中划过。
最后,她梦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胸口插着匕首的男人。
她灰暗的梦境也由此变成了一片鲜红。那汹涌的鲜血朝她席卷而来,很快就将她淹没在了那片红色的海洋里。
“救我...”
她拼命挣扎,大声呼喊着。可刚一张口,那水就没进了她的口腔,呛得她喉咙一疼。
最后,那男人从水中缓缓升起,伸着手朝她扑来。
“不要...不要过来!”
就在那男人即将触碰到她之际,一道低冽的嗓音从她的世界里响起。
“姜忱!姜忱!”
那熟悉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同一道一道的光,敲开了这个鲜红的世界。那些鲜红的血液和男人也随之消散,她才得以喘息。
那声音还在继续。
“姜忱!”
这一声,她听出了无尽的恐慌。也在她的世界里劈出了最后一道裂缝。
一束强光袭来,她缓缓睁开眼,模模糊糊中,他看到了许经年的脸。
视线逐渐清晰,她看清了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声嗡鸣声后,他的声音也变得清明起来。
“姜忱!你怎么样?”
声音是颤抖的,就连他搭在她手上的双手也是颤抖的。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
她扯着干涩的嗓子,哑声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到底是他安慰她,还是她在安慰他。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医院太远了,肯定要坐车去才行。”郭敬之从轮椅上起了身,继续说道:“我去找找我们村那些有车的人。”
沈晚雁从旁边拿了把伞给他。
“你要小心点啊。”
“行。”
他应了声,拿过伞后往外头走去。那双腿还因疼痛打着颤,但他毅然决然地撑着伞跑进了雨里。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许经年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姜忱能感觉到他身子在发抖,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她的脑袋昏沉沉的,浑身无力。
但还是将那僵直的指尖一点一点收紧,回握着他的手。
就这细微的动作,却让他身形一颤,忽的抬头看向她。
在对上他眸中的那点点猩红后,她的脸色微顿,随后扯了扯唇角。
“扶我起来吧。”
“好。”
他立马将她小心地扶起,随后坐在她的身后,将她的上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她浑身滚烫得像个火炉,那灼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来,灼毁着他的心。
很快,出门找车的郭敬之回来了,站在院子门口朝里头的人大喊:“找到车了,快出来吧!”
许经年那浑浊的眼睛有了一丝亮色,赶紧给姜忱套上外套。
“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
姜忱无力地点了点头:“嗯。”
之后许经年将她一把抱起,飞速往外头冲去。
但天公不作美,在这时雨势又大了起来,大有一副要将整个世界倾倒之势。
沈晚雁就给两人打着伞,三人一路跑到了院子门口,看到了一辆红色绿棚的三轮车。
郭敬之:“村里那些有小车的都外出务工了,只有这种三轮车。”
“好。”
他看了眼驾驶座的大叔,恭敬地道了声:“大伯,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我们和郭老师都是乡里邻居的。你们快上来吧,后头有凳子。”
“好。”
他赶紧抱着姜忱,一步迈上了车。
在临了,沈晚雁将一个雨衣放到了车上。
在准备好后,大叔便启动了三轮车,载着他们缓缓离开了村庄。
那雨水吧嗒吧嗒拍打在棚布上,似是一只不断猛烈进攻的野兽,吓人得很。
许经年看向怀中的姜忱,因为光线黑暗,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脸色。但她那双睁着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一丝亮光。
姜忱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烧糊涂了,不自觉往他怀里靠了靠,随后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那细细的又轻柔的嗓音响起,她说:“许经年,我没事的。”
在黑暗中,她看到那抹轮廓顿了顿,接着他捞过她的腰肢,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嗯,你没事的。”
但是有时候呢,倒霉的事是一茬一茬来的。
......
通往镇里的路并不是很好走,车子一直颠簸。
在开了十几分钟后,随着一个大颠簸,车子骤然熄火。
“坏咯。”
大伯喊了声。
许经年心猛然一紧,转头询问道:“怎么了?”
“油门的问题,老毛病了,要修一下才行。只是...要一会功夫。”
他一边说着,一边拢了拢雨衣下车检查起来。
许经年的心沉了沉,看了眼外头。
外头两侧是山,整个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因为是凌晨的三点,周围一辆车都没有,寂静得很。
“这里到医院走路还要多久?”
“走路的话还要差不多十几分钟。”
“好,那我们走路去。”
这句话是对怀中的姜忱说的。
大伯:“可这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走路去啊。”
“可以的。今晚谢谢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扯过刚刚沈晚雁放在车上的雨衣,随后给姜忱套上。
雨衣很大,足以将她整个身躯包裹。
他给她拢了拢帽子:“我背你。”
“可是...”
“姜忱,我求你了,这次听我的好吗?”
他嗓音带着一丝哽咽,让姜忱的心不由一颤。
在之后,他先将她放下,然后在她面前蹲下。
“快上来。”
姜忱没再多说什么,趴到了她的背上。
他一步跳下了车,猛烈的雨水袭来,瞬间将他额前的发丝打湿。
他却全然不顾,背着她冲进了雨里。
身后还传来大伯的喊声:“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三轮车的远光灯还照亮了一小段路,但很快他背着姜忱从这亮光中奔进了黑暗里。
雨水迎面打来,将他整个身子浇透。周围又黑又寂静,而他的心却只放在姜忱身上。
姜忱只觉得自已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晰,身上那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要被抽离一般。
她将脑袋无力地垂在他的脖颈处,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淡出了她的耳中,只剩一道嗡鸣声。
“姜忱。”
这道低沉的声音从嗡鸣声中突破重围,落进了她的耳中。
“嗯。”她无力的应了声。
“我的身材和那些男模的,哪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