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忱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已烧糊涂然后听错了。
直到那问题再次传来。
“快告诉我,哪个更好?”
“你。”
她嗫嚅了一声,随后还轻笑了下。
那笑声很细很细,却还是落进了许经年的耳中。
他将她往上掂了掂,继续问道:“那我的和黎昭的呢?”
“嗯,也是你。”
她已经快要感知不到外界了,但是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
就像是吊着她最后的一丝神志,让她不至于全部抽离昏厥过去。
雨水打在他紧绷的脸上,似是在他脸上形成了两条细小的河流,顺着两侧的脸颊流到了下巴处。
周围黑得离谱,他只能凭借路边护栏的轮廓来判定路的方向。
那水泥路有些坑坑洼洼的,一脚踩下去就能溅起很高的水花,已经将他整个鞋子全部浸湿。
可对于这些东西,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在不断问着她。
“姜忱,意大利的东西好吃吗?”
“没有国内的好吃。”
“听沈珈说你养了一只猫。”
“嗯。”
“它叫什么?”
“雪花。”
...
“姜忱,这五年你有想我吗?”
姜忱愣了片刻。
良久后,那虚弱的嗓音从他耳畔响起。
“想。”
后来,姜忱只觉得自已的最后一丝神志被慢慢抽离。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在彻底昏迷前,她隐隐听到了他的一句话。
“姜忱,我爱你。”
那声音一点一点消散在雨声中,她也彻底陷入了昏迷。
霎时,秋风四起,那常绿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在这条寂静的路上吹出了几分悲凉。
......
这一次,她又做了个好长的梦。
只是这个梦不再黑暗,反而被蒙上了一层暖色的滤镜。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做有颜色的梦,还是这么温暖的颜色。
她梦到在一个午后的下午,她走在意大利一条无人的街道上。
金色的阳光和煦地洒在她的身上,也将路边的鲜花照得鲜亮。
整个风中都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她走着走着,一个黄色的皮球突然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顿住了脚步,弯腰捡起了那个皮球。
“这个是我的,能还给我吗?”
稚嫩的声音响起,她缓缓抬眸,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已面前的男孩。
他的脸圆圆的肉嘟嘟的,眼睛也很大,是双好看的凤眼。在阳光下一照,那瞳孔呈现出琥珀色,亮晶晶的,很好看。
身上那件白色的毛衣,将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甚。
他脸上挂着童真的笑容,眉眼弯弯,一下就融化了她的心。
她也朝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皮球递给他。
“还给你。”
“谢谢。”
他接过皮球,但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看着她,问道:“你能摸摸我吗?”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笑得更开心了。
“我要走了。”
“你要回家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过了身朝街道尽头跑去。
看着那瘦小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口一紧,立马喊住他。
“唉,你叫什么啊?”
男孩转过头,看着她。
“雪花,我叫雪花。”
雪...花......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模糊。
姜忱那眼中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顺着脸颊滴到地上后,似是触发了某种魔法,石板街道突然变成了一大片的草地,两旁的建筑也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花。
但她还来不及看,一道刺眼的强光照进了她的世界。那光越来越亮,最后吞噬了整个世界。
......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以及那支架上的两个点滴瓶。
身子依旧有些无力,但是脑袋却清醒了很多。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许经年。
他正抬头看着输液瓶。
那有两个输液瓶,一个是她的,而另一个...
她的视线顺着输液管缓缓下移,放在了他那只握着她指尖的手上。
另一个是他的。
许是她转头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动静,许经年立马朝她看来。
也是这时候她才看清他的脸。
他的脸颊包括唇瓣都是苍白的。那空然的眸子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有了一丝亮光。
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眉眼间涌起一丝喜色。
“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多了。”
她扫了眼他那湿漉漉的头发,随后视线缓缓下移,打量了他一番。
他身上湿掉的衣服也没有换,不过好在病房里头开了点暖气,不算冷。
“我去给你倒点温水。”
他说着就要起身,姜忱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怎么去?”
许经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已那只正在输液的手。
哦,他忘了他也正在输液。
“我不渴,你坐着吧。”
“好。”
他又乖乖坐了回来。
这间病房里很空,只有他们两个。
可能是大凌晨的怕打扰到其他病人,所以医生刻意安排的这间。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
外头的天蒙蒙亮了,但是雨还在下个不停。
玻璃窗上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许经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他的指尖微颤,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姜忱,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甘愿的,你永远不需要和我说谢谢。”
姜忱愣愣的看着那面窗户,不知是看外头的雨幕还是看玻璃中的倒影。
她沉默着,没再说话。
外头的天越来越亮,两人几乎是同时打完的点滴,护士给两人拔掉针后出了病房。
紧接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再量一下体温吧。”
他递给她一支水银体温计。
姜忱拿过后夹在了腋下。
“现在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谢谢医生。”
“你还是谢谢你男朋友吧。”
“男...朋友?”
姜忱明白了他应该是误会她和许经年的关系了。
于是赶紧开口想要解释:“他...”
“你昨晚烧到了41度,再晚来一点你人都要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