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幽暗的楼梯上,垂着头,高大的身子细微颤动着,悲痛的掩面而泣。
“哥?”
此刻,许今然只觉得心沉到了极点。脑子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时,那扇未上锁的门骤然出现在脑海。那混乱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晰,眼中的疑惑被一抹诧异取而代之。
“你知道她今天要走?”
许经年没说话,可许今然已经确定了,他就是故意放姜忱离开的!
“哥,你喜欢姜忱吗?”
“喜欢?我不知道”
以前姜忱总问他这个问题,那时他总觉得自已不喜欢她,对她只是如同对待自已的妹妹一般。所以为了让她对自已死心,他用尽了办法。
可现在再问这个问题,他却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喜欢姜忱。
他只知道姜忱的离开,会让他疯掉。就如她不告而别的那一年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姜忱的离开于他而言无关痛痒,可只有他知道,那一年他有多难熬。
可后来她竟然又想再次离开他,他心中的偏执疯长,“绝对不能让她再次离开”这个念头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大脑,让他一度丧失了理智。
这样,是喜欢吗?他有些理不清对姜忱真正的感情了。
然而,他一度纠结的问题,被许今然一句话所化解。
“如果我要离开的话,你会这样吗?”
许经年顿住,那抽泣声戛然而止,他从掌心里缓缓抬起头看向许今然,那双藏在黑暗中的眸子如同化开了一层冰霜。
他沉思了一会,说道:“不会。”
“所以呢?你还不明白吗?你喜欢姜忱。”
“我...喜欢姜忱。”
他呢喃了一遍,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已的感情。
“是,我喜欢姜忱。”
可这一切都晚了,他错过了姜忱,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我喜欢姜忱...”
他哽咽着一遍一遍呢喃着,最后那哭声逐渐放大,带着几分撕心裂肺的意味。悲伤一点一点蔓延至整个楼梯间。
许今然第一次见他哭成这般模样。
所有人都说姜忱不过是许经年的一个小跟班而已,可谁能想到那个向来高傲清冷的许经年,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哭得像个小孩一般。
今日的雨还在下,连续不断地打在机场的落地窗上。凝成一团后沿着玻璃缓缓滑下。
姜忱看着在雨幕中徐徐起飞的飞机,心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现在,许经年该知道她已经离开的事了吧。
她想着,恰时,登机广播响起。她抹了抹眼泪,往登机口走去......
而她一直以来都在等待的回答,直到最后时刻她都没听到......
再见了,许经年。
......
时间更替,那场秋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后来,姜忱申请了加拿大的一家学校进修建筑设计。
她不知道许经年过得怎么样。只是偶尔会在和陈雪纭的聊天中零零散散地知道他的一些现状。
听说他开始更加拼命的工作,听说他设计的那款游戏广受好评,听说他又准备开始筹备一款新的游戏,也听说...他最近总是醉酒......
于是,她每年的生日愿望便变成了:她那远在大洋彼岸的爱人啊,要岁岁平安才好啊。
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去,姜忱顺利毕业,也顺利找到了一份工作。
五年后。
青淮市,星禾游戏制作公司。
偌大的办公室里气压低沉得可怕,男人坐在真皮办公椅上,修长的指尖一张一张翻过手中的几张设计稿,每翻一下,脸色便沉一寸。将办公室内其他几人吓得直冒冷汗,将脑袋垂了又垂就差埋在地下了。
良久,男人将手中的纸张轻飘飘扔在桌上。
“重做。”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冷得让众人毛骨悚然。
其中一人赶紧拿起桌上的东西,领着其他几人灰溜溜跑出了办公室。
叶庭尧刚到门口便撞见了这像在逃命似的几人,他看着他们几人的神色,皱了皱眉:“又没过?”
其中一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这已经是第六版了,我们要一边研究古希腊的建筑,一边要赶稿实在是太难了。”
要不是图这个公司给的多,他真他妈想辞职。他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老板,还一天天阴沉着个脸,像个阎王一样。
叶庭尧安慰道:“你们先下班吧,我去和他说说。”
说罢,他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办公桌前的男人脸色难看至极,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后缓缓抬头看向他。
“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你办公室逛逛了?”
叶庭尧吊儿郎当的撇了撇嘴,懒散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一版我看过,没什么大问题。”
“那是你要求太低。”
“你要这么高要求干嘛?我们做的是升级打怪的游戏,那些建筑什么的只是一个背景,要做那么精致干嘛?”
许经年眸色突然冷厉:“我不允许我的游戏里有任何的不完美。”
嘶~
这语气,冷得要命,就像地狱里走出来似的。怪不得公司里的人都叫他阎王。
明明几年前他还不是这样的,他这几年真是变了太多太多了。不仅性格变了,就连工作都更加卖力了,天天把办公室当家似的。
不过,或许也是跟年龄有关吧。毕竟都三十了,更稳重些也很正常。
“那随你吧。今天去消遣消遣?听说文江路那边新开了家酒吧,来了个身材长相超绝的驻唱歌手,我们过去看看。”
“不去。”
“不是,你看看你都多久不近女色了?大哥,你单身三十年了!三十年啊!”
唐僧好歹都还在女儿国待过呢,这哥可真真实实两眼空空,不近任何女色。
“那你陪我去总行了吧?我还想脱单呢。”
那人依旧不为所动,看着手中的平板一言不发。
叶庭尧忍不住了,噌的站起来,朝他走去。
“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带你出去。”
然后,他硬是拖拉硬拽将他拖了出去。
再后来,许经年就坐上了他的副驾驶。旁边的人还絮絮叨叨吐槽着,可全被他屏蔽。
他看着窗外那一排一排倒退的树木,最后视线定定地停留在一个海洋馆上。他的眼神蓦然一亮,大喊了声:“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