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甘棠嗤笑一声,压根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背后有人好啊,正好我闲着没事做,来个人也能解解闷,只是……”
她音调一转,脸上满是嘲弄,“不知道像你这种档次小喽啰,值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过来寻仇。”
“你……!”老道气得肺都要炸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不就侥幸赢了我一回吗,你等着吧,你一定不得好死,你……”
“你什么你,有什么话进了衙门再说!”不等他把话说完,嘴就被陈正行扯了破布堵上了。
“狗嘴一张就是背后有人,你就是背后有鬼都没用,我们铁面无私的林大人可不是摆设!林大人,你说是不是?”
“把你这谄媚的嘴脸收收。”林长风抬手盖住了陈正行堆满笑容的脸,然后冲身后随从使了个眼色,“把他,还有地上躺的那个送到衙门去。
还有沈大师,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也随本官去一趟县衙吧,这桩案子没有你的协助恐怕很难查。”
“案子的事不用急,先把这出戏的主角凑齐了再说。”沈甘棠扭头,视线越过窗棂落到了吴大山祖孙三鬼身上。
祖孙三鬼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也基本摸清了状况,见沈甘棠的视线扫来,一个个都乖巧地垂下了脑袋,“大师,您找我们有事?”
沈甘棠颔首,“你们还想不想报仇,想的话就带路。”
“报仇?”吴大山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去哪?你说你想去哪?只要能让曾有财个龟孙遭报应,今天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额也要把你带过去!”
沈甘棠下巴微抬,漫天霞光落在她眼底,给那双冷森森的黑眸添了抹暖意。
“不用上刀山下油锅,去你们的埋尸地,尸身重见天日之时就是真相大白之日,届时曾有财必死无疑。”
“闺女,你听见了吗?那畜生要死了!十八年了,熬了整整十八年,额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呜呜呜……”
多年愿望成真,吴大山一个没忍住,呜呜哭了起来,吴翠菊也激动到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原地转了一圈后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新年曲儿:
“咚咚锵,咚咚锵!过新年,锣鼓响。小鼓咚咚咚,大鼓锵锵锵!舞龙舞狮真热闹,大街小巷喜洋洋~~”
看着父女俩又哭又笑、又唱又跳的画面,沈甘棠不由得扶额叹气,这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父女哟,怪不得会被人骗成这样。
林长风看不见门外的三个鬼,只觉得阴风一阵一阵地往脸上呼扇,耐着性子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沈大师,你刚才在和谁说话……鬼吗?”
沈甘棠向他解释:“曾有财这个人县令大人应该听说过吧?门外站着的是他已故的岳父、妻子和未出世的小儿子。”
林长风道:“实不相瞒,这个人本官不光听说过,还见过好几次,他是清原县出了名的大善人,捐善款修学堂,什么好事都做过。”
“出了名的大善人,呵~”沈甘棠笑了,“到底是大善人还是大恶人,待会儿县令大人就知道了。”
说罢,她屈起手指,向父女俩弹了两个金色光球,“别哭了,也别唱了,先办正事,别耽误我回家吃晚饭。”
两只鬼立刻收了声,乖乖牵着小的飘在最前面带路,不明情况的林长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带着人跟了过去。
一行人从进入曾府到离开,全程不超过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府里的光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处可见的丫鬟小厮消失了,前厅摆放的书画玉器不见了,几个房间门户大敞,里面衣服鞋袜散了一地……
整座府邸犹如蝗虫过境,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剩,连廊前悬挂的纸灯笼都人取走了。
顾怀恩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没找到一个人,回来后愤愤地骂道:“曾有财这个狗东西肯定没少干坏事,咱们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弟妹,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先找人还是先找尸体,我觉得还是先把人抓回来,狗东西,必须让他跪下给三弟磕头道歉!”
沈甘棠早料到会有这一出,神色淡然道:“跟着前面那三个走就行了,到时候想见的人自然会出现。”
“哦~”顾怀恩懂了,边往前走边向自家老板炫耀:“看到没,我弟妹就是这么神,跟她一块做生意,想不赚钱都难。”
袁向阳附和着点头,“可不嘛,小时候就有算命的说我运气好,容易遇贵人,之前一直没遇上,我还纳闷呢,原来是搁这儿等着我呢。”
随行的官差也按耐不住好奇心,纷纷跑到过来搭话。
“沈大师,我最近有点倒霉,出门被马车撞,睡觉被毒蛇爬被窝,吃个饭都有鸟屎往碗里落,您看有没有办法治一治?”
“你身上沾了点晦气东西,多去阳气重的地方转转,家里也清扫一遍,晦气都清走了,自然就会转运了。”
“还有我,自打去年办了桩命案,我就再也没说过安稳觉,总觉得床头有啥在盯着我,你也给看看呗。”
“你被小鬼缠上了,我送你张符,回头你弄点纸钱连同这符一块烧了,把它送走就行了。”
“……”
落在最后的林长风看他们说得热火朝天,也挤进人堆凑了个热闹,“沈大师,你给我也算算吧,算算我什么时候能闲下来。”
“前面他们说的那些都好解决,你这个就有点强人所难了,闲是不可能闲的,要么辞官,要么回家洗洗睡了,你看着选呗。”
林长风:“……”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陈正行看他面色不佳,连忙体贴地安慰:“没事哒,没事哒,做县令还是忙点好,这样才能显示出您的价值嘛!”
林长风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对,做人还是忙点好,那就奖励你把过去二十年的卷宗全整理了吧。”
陈正行:“……”
破嘴,该打!
就这样,一群人在祖孙三鬼的带领下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城北的一座破庙前。
那庙应该荒废很久了,周围长满了枯树野草,此时天已黑透,凉风一吹,树影摇曳,荒草簌簌作响,瘆人得很。
有住在附近村庄的官差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沈大师,当心点,这庙闹鬼,有人亲眼看到过,被吓疯了,后来就再也没人敢往这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