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闭嘴啊！”陈少谦怒吼一声，眼底一片猩红，额头青筋也突突直跳，情绪显然到了失控边缘。
但沈甘棠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红唇勾起，笑得愈发肆意，“你不承认又如何？笨就是笨，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你就算摔一百条板凳，砸一碗个碗都改变不了事实。
陈少谦，你就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废物，你这辈子就只能是个童生了，考秀才？考状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啊——！”陈少谦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拳捶向了沈甘棠。
沈甘棠连躲都不躲，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钳制住他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
疼痛和愤怒同时冲向大脑，致使陈少谦更加癫狂了，“你胡说八道，我是最聪明、最有天赋的，我要考状元，我要当大官，我要把你们统统踩在脚底！”
他像疯了一样，一边嘶吼咆哮着，一边疯狂踢踹打砸着面前能看到的一切，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这副颠样看呆了刘氏等人，都说陈少谦的脾气不太好，嫁给他会受委屈，现在看来，这和脾气根本没关系，他是脑子有病啊！
而且看状态，病得还不轻呢！
顾怀月也被他发疯咆哮的模样吓傻了，坐在地上呆愣了半晌，等回过神来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赶紧跑，而是哭着上前拉人。
“少谦，求求你你别这样，他们不相信你，我信你，你一定能考取功名当上大官的，我陪你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好吗？”
顾怀月说的情真意切，本以为这样就能唤醒陈少谦的理智，但人家不仅不领情，还一下把她推了个四脚朝天。
“你走开，骗子，都是骗子！一个个明面上夸我是天才，说我前途无量，背地里却笑话我是书呆子，说我是穷酸书生，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
话落，又是叮铃咣啷一阵响。
顾怀月捂着破了皮正往外淌血的脚踝，哭得撕心裂肺，“少谦，我不是骗子，我对你是真心的，比真金还真，你相信我……”
刘氏看着自家闺女的墨囊样，气得脑瓜子都要炸了，“顾怀月，你还没看明白吗？他脑子有病，脑子有病的人你也嫁？”
“你胡说，少谦才没病呢，他没病！”顾怀月高声反驳道：“是你们把他逼成了这样，都怪你们！”
一旁的郑腊梅也听不下去了，皱着眉道：“他老早就开始发疯了，他们村的人都听见过，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人家骗你干啥？”
“怀月，你听话，咱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好好说行吗？”老好人张盼娣走上前想扶她起来，但被她一把推开了。
“我不走，你们把少谦气成这样，必须得给个说法！”
这番胳膊肘往外拐的言行把三个人气得要掐人中，沈甘棠倒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不是她天生冷血冷情，而是前世见过太多类似的恋爱脑，都麻木了。
比如十几岁不念书跟着黄毛跑了的小妹妹，比如放着城市独生女不做，偏要嫁进大山吃苦的蠢货，还有为了给亲亲老公筹钱创业，把自己亲生父母害了的狠人……
对于这类人，她始终奉承一个原则：不尊重不理解不祝福并嘲笑。
“还给个说法，我给你一巴掌你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沈甘棠嫌弃地斜了顾怀月一眼，偏头问刘氏：“怎么着，是把她绑回去，还是丢这儿不管了？”
刘氏胸膛剧烈起伏着，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怀月，娘再问你最后一遍，这样的男人你确定要嫁？”
顾怀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嫁！我相信少谦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行。”刘氏捂着心口，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娘该管的都管了，该劝的也劝了，既然你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走吧。
往后无论你过成什么样，都跟娘、跟顾家没关系了，娘全当没生过你这个闺女。”
“不是，这弄的叫啥事啊。”郑腊梅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就算要嫁也得按规矩把事情办了吧，要不然传出去人家怎么说咱顾家？”
小姑子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刘氏看着哭到要背过气的闺女，终究是于心不忍，“别哭了，起来吧，我去找找他娘在哪，今天就把婚期定了吧。”
话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一声惊叫：“哎呦，我的儿啊！”
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身穿蓝布衫子，身形小巧、长相刻薄的老妇人。
她像只灵活的麻雀，两条细腿蹭蹭穿过小院，一溜烟地跑到陈少谦面前抱住了他的胳膊，跟哄小孩一样温声哄道：
“儿子别怕，娘在呢，你告诉娘，谁又在背后编排你了，娘一定撕烂他的嘴！”
陈少谦盛怒的眼眸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是她们，她们嫌我没本事，要跟我退婚，娘，你快告诉他们我有本事，我老有本事了！”
陈母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对，我儿子最有本事了，是全天下最有本事的人，昨天娘在集市上给你买了本新书，你去看书吧，这里交给娘好不好？”
哄走陈少谦后，陈母瞬间换了副嘴脸，横眉竖目、张牙舞爪，宛若夜叉。
“刘桂花，你什么意思，趁我不在家带着人来欺负我儿子？”
“欺负你儿子？”刘氏怒极反笑，“怎么，你儿子是三岁小孩吗，几个女人过来就把他的胆子吓破了。”
沈甘棠拿捏着腔调道：“娘，你这么说可就侮辱了三岁小孩，我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没断奶的婴儿吧。”
陈母不愧是出了名的恶妇，腰一叉，眼一瞪，以一敌二：“你就是顾老三新娶的媳妇吧？说话这么刻薄，怪不得一成亲男人就要死了，活该！
还有你，刘桂花，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生了个秀才儿子吗？等他病死了，我看你跑哪哭去！
就你们，竟然还敢来退亲，我家少谦学问好，又生得一表人才，找个媳妇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要不是顾老三中了秀才，我还看不上你家闺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