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棣棠岂是好糊弄的。
他眸子唰地瞪向雀翎身边的女奴。
那女奴立刻吓得跪下,“将军息怒,奴婢这就说!公主殿下她,她抓了个名叫阮清的女官,换了蛮人的囚衣,丢在……丢在……那边……”
女奴几乎闭着眼,将话说完的。
雀翎气得跳脚,一鞭子抽过去:“喂!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
愚蠢!
白棣棠差点骂出来,调转马头,根本不想再理她,朝着女奴指的方向奔去。
没行多远,迎面见他副将走来。
“让你抓的人呢?”白棣棠问。
“将军,末将无能,那女人滑如泥鳅,被她给跑了。”
跑了,那便是还没死。
白棣棠松口气。
她不能死,她若死了,《天师棋局》真本恐怕就拿不回来了。
副将:“将军,末将不明白,您要抓那阮清作甚?”
“你只管听命便是。”
白棣棠自然不会说,他堂堂南启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一出门就把国宝给弄丢了。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做的手脚,结结实实地把他给骗了!
熙朝不仁,也莫怪他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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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一个时辰,整个禁苑内的尸体全部整整齐齐摆在空地上。
谢迟神经了一样,一个一个翻过身体,拨开头发,仔细检查。
在他找到阮清之前,任何人都不准离开围猎场,违者斩立决!
此时,天都快亮了。
经过这一宿的折腾,所有人都困得东倒西歪,也不知太子殿下到底在找什么。
尸体全都验过了,全部是蛮人,但有一具被扒了衣裳的。
再数命牌,二百九十九枚。
刚好少了一个。
“找!把丢了的衣裳和命牌找回来!”谢迟红了眼,额角落下一绺发丝,坐在石头上,一把长刀拄在地上,不依不饶。
朱砂、余少川,还有宇文洪烈、江疏那俩,都试着劝过了。
再闹下去,惊动了圣驾,恐怕会横生不该有的事端。
然而,没用。
谢迟今天不见到阮清,他豁出去这太子不做了!
白棣棠陪着雀翎离他远远地坐着。
他们到底理亏,雀翎见谢迟真的发疯了,也不敢闹,只能一直低低地哭着抹泪,巴望着谁能可怜她一下。
然而没有。
直到大老远地,有个女官骑马过来。
谢迟听到马蹄声,蓦地站起身,可一眼望过去,见不是阮清,便又重新坐了下去。
来人是沈娇身边的檀扇。
她是看着谢迟长大的,又是皇贵妃身边贴身的老人,说话到底有点分量。
“殿下,娘娘说,皇上就要起身了。她要您一炷香之内,必须衣冠整齐地回去给皇上请安。”
檀扇的言语极为慎重,显然,是皇贵妃下了死命令。
谢迟不理她。
拄着刀,把脸扭去一边。
檀扇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小心靠近一步,用更小的声音,躬身道:
“殿下,娘娘说,说不定您丢的那宝贝,它自已已经长腿儿,回去了呢。娘娘还说,莫要将自已给那宝贝辛苦挣来的一切,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都给毁了。”
只有这一句能说动谢迟。
谢迟转过脸来看她。
大有你敢骗孤,孤连你一起弄死的意思。
檀扇早就习惯了,也不怕他:
“殿下,娘娘从前养过一只猫儿,极是聪明敏捷,任谁都抓她不着。有一次,它跑出披香殿,被不懂事的小太监给吓着了,就自已个儿躲了起来,任凭奴婢们如何寻它,都遍寻不到。后来,娘娘亲自出去唤它,它平素只与娘娘亲近,听见娘娘的声音,知道能仰仗的人来了,再无人能欺它了,便自已出来了。”
谢迟眸子动了动,起身,“回。”
……
谢迟带人出了猎场,又专门盥洗更衣,重新梳了头,换了冠,带着一众人等,候在谢肃安门外,恭候皇帝起身。
谢迟脸上前所未有的肃杀,双眸一瞬不眨,薄唇绷紧,两手端正收在身前,胸膛笔挺,黑衣紧裹,腰间玉带束得极紧,外罩宽大曳地的紫金蟒龙袍,通身明摆着压着一股子滔天怒火。
身后秦楚赵三王,虽然年纪皆长于他,却只能暗地里交换眼色,谁都不敢冒头。
再往后,长长一串人,都是在猎场熬了一宿没睡觉的,这会儿皆是大气都不敢出,哪个都不敢犯困。
连城王子也已经回来,洗干净了,鼻青脸肿地低着头站着,不想给人看到他挨揍的模样。
但是,之前跟余少川一道欺负他的几个,还是故意跟他站在一道,又特意嫌弃地掩着鼻子,一个个偷着笑他被摸过一身尿。
前面,余少川回头,眸子狠瞪
殿下不悦,你们找死呢?
那几个立刻站好,不敢嘚瑟了。
雀翎跟在白棣棠身边,还在忍不住憋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泪。
白棣棠凌厉看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一点,她就更委屈了。
太子哥哥为了一个阮清,居然发了疯一样,不但跟她那么凶,居然还差点杀了她。
奢华巨大的营帐内,开始有了动静。
该是皇上起身了。
外面更是不敢有半点动静,个个站好,打起精神来,俯首,恭敬候着。
等两名宫人掀起营帐,谢肃安悠闲从里面出来,便是一怔。
谢迟冷成钢板的脸,瞬间笑容可掬,第一个见礼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其他人紧随唱和。
谢肃安顿时龙颜大悦,“好啊。到底都是年轻人,听说昨晚,你们闹腾了一宿,最后结果如何啊?来说与朕听听。”
白棣棠:“皇上威震天下,泽被四海。太子殿下箭无虚发,末将甘拜下风。”
谢迟淡淡回头,“白将军,承让了。”
这俩人的气氛有点不对,谢肃安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正想着,该是年轻人争强好胜,打不赢,闹别扭了,就听太监通传:“皇上,惜时公主过来请安了。”
惜时和连城自从来了上京,谢肃安和沈娇一直对他们不算差,就连行猎这种事,也特意吩咐着把他们俩都带上了。
一来彰显仁爱。
二来也叫他们知道,大熙朝上下龙精虎猛,儿郎个个血性,任何心怀叵测之人,都当知难而退。
至于下面的人如何对待这俩质子,他们就睁一眼闭一眼,不予理会了。
而惜时在这儿,还有另一重特殊的意味。
她归根结底,算是被抢来的公主,是谢迟的战利品。
每个人都默认,她早晚都是东宫的床上之物。
所以,她这会儿出现,大伙儿都回头看去,颇想比较一下,惜时和雀翎两位公主同时出现,到底哪个更好看。
只有谢迟没回头。
他趁着谢肃安注意力没在眼下,抬眸看了眼沈娇。
眼底,遍布血丝。
你让我回,我回来了。
我猫呢?
沈娇笑着朝他身后努努嘴。
谢迟懒得看那两个哭哭啼啼的东西。
一个雀翎还不够?
还要加上一个惜时。
沈娇不耐烦,又跟他使了个眼色。
谢迟怄气,就是杵着不动。
沈娇趁着谢肃安跟惜时说话,上前一步,亲自动手,将谢迟那么大个人,给硬掰转过身去。
她就差没提起裙子,踢他屁股一脚了。
谢迟一身硬脾气,被转过身去,黑着脸,咬着牙根子,满身的邪火儿,都在硬憋着。
可是一转头,忽然出现一张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温柔美丽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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