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后,大炮之前,有人黑衣马上,头戴黄金面具。
“金面死神!!!”
被重兵围困的蛮人,见了谢迟,跪地便拜。
他们当年被他杀怕了,见了那黄金面具,就只有本能地跪下,等着献上人头。
可现在,他却成了他们的救星。
副将:“长生天显灵,金面死神降临了。求你将敌人全部带走,我们……,我们愿意献上自已的人头作为献祭!”
说着,弯刀一横,便要刎颈。
当的一声,刀被雷山扎图一枪挑开。
“大王?”副将不解。
他这才发现,他们的大王,并没有跪。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雷山扎图,还是那句话。
三门红衣大炮,一千火铳骑兵,再加上平王异死,皇上御驾亲征。
乱军很快被镇压下来。
此时,天已蒙蒙亮。
谢迟下马,来到雷山扎图面前,见他浴血奋战,满脑袋束成一把的小辫子,还有身上的皮衣都染满了血,却依然倚枪而立,身形高大挺拔,好像有点跟从前不一样。
“孙子,出息了?见了老子都敢不跪了?你以为你爬了太后的床,就是朕的爹了?”
他摘了面具,狠狠拍雷山扎图的肩膀。
雷山扎图见了他的脸,蓦地微微一怔,之后,避开他的手,放下长枪,恭敬跪下:
“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迟:???
这熊瞎子怎么突然一身人样儿了?
若是换了从前,一起打了胜仗,他定是先扑上来抱住他摔一跤,然后吼着要一起去喝酒的。
谢迟看雷山扎图的副将。
“他什么毛病?”
副将:“呵呵呵,大王他前几天受了点伤,好了之后,就……变得……很斯文……”
“……”
谢迟想了想。
斯文点好。
斯文的,母后兴许稀罕。
他也没多管。
如此,西乱初定。
新帝迎回太后。
沈娇终于能将玉玺交付到儿子手里。
“日里也抱着,夜里也抱着,这么个玩意,硌死了,哀家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谢母后。”谢迟将还带着母亲体温的玉玺抱在掌心,屈膝便要跪。
被沈娇赶紧扶住。
“哎呀,行了行了,假惺惺的。你现在是天子,只能跪天跪地,哀家可受不起。”
她说着,眼珠儿还忍不住远远地瞄着雷山扎图。
谢迟看看自已母后,又看看雷山扎图。
“咳!人虽然年轻了点,但是,朕可以假装不介意。只要母后快活就好。”
“你小子想什么呢?”沈娇狠狠掐了他一下。
谢迟被掐疼了,扯着嗓子喊:“哎呀,疼啊——!护驾!护驾!”
雷山扎图正在备马,却心思一直在这娘俩身上,这会儿听见谢迟喊“护驾”,立刻回头看了一眼。
谢迟就知道他在听着。
他招呼他:“过来。”
雷山扎图放下手里的东西,顺从过来了。
沈娇一阵紧张,想仔细看看他到底是谁,可又不敢看。
“陛下,太后娘娘。”雷山扎图颔首见礼。
“你就这么回蛮部去了?不再说点什么?”谢迟狠狠拍他肩膀。
雷山扎图又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
谢迟的手在空中,就有点尴尬。
怎么感觉这孙子在嫌弃他?
沈娇还眼巴巴等着呢。
可雷山扎图却只是淡漠道:“与陛下的君子之约已经履行,我……,该回去了。从今以后,北蛮与熙朝,世代再无兵戈。”
谢迟没听到想听的。
他看看左边这个,再看看右边那个,“你……,不考虑考虑别的?”
没等雷山扎图说话,沈娇已经看明白了。
“皇上,你是天子,怎么那么婆婆妈妈?”说完,转身走了,上了她的马车。
谢迟:……
他踹了雷山扎图一脚:“赶紧自已说!朕可帮不了哑巴。”
雷山扎图对着沈娇的马车,恭敬一拜:“愿太后娘娘芳华永在,万寿千秋。”
谢迟:……
让你说,你就说这?
车里,沈娇听见了,扁着唇角,眼泪珠子止不住地噼里啪啦往下掉:
“什么个假蛮子,说话四个字四个字的……,讨厌死了!哀家这辈子都再也不要见到他!”
谢迟也不明白母后在生什么气。
也看不明白雷山扎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的。
原以为他们俩都已经不知滚了多少个回合了。
可现在看来,居然这么纯洁。
既然郎无情,妾无意的,那便接老娘回宫养老咯。
“行了,朕京中还有许多事,就此别过。”
他又想把手搭在雷山扎图肩膀上。
可那手都走了一半,正迎上对方的眼睛。
两人相视一眼。
雷山扎图明显拒绝。
谢迟又尴尬把手拿了回来。
不知道什么,他好像有点怕他。
也不知道自已一个皇帝,到底在怕一个手下败将什么。
“走了走了。”谢迟扫兴。
“送陛下。”雷山扎图带领蛮人跪送。
谢迟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
奇怪,要不是那一脸大胡子,他一定觉得这个雷山扎图是个假的。
皇帝与太后的车驾,在烈火军的护送下,开始缓缓启程。
没走出多远,就见远处有一骑飞驰而来。
“皇上——!急报——!”
谢迟坐在车内,接了急报,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跳下车,拉过一匹战马,翻身跃上去。
“宇文,小心护送母后回宫,朕先行一步。”
宇文洪烈:……
他都蒙了。
抓过送信的,“出什么事儿了?”
“启禀将军,上京码头告急,潜龙号已经出海迎战。”
“哦,就这?不用担心,潜龙号牛逼地很。”
宇文洪烈觉得谢迟大惊小怪了。
一定是刚当皇帝,不适应。
那送信地骑兵又道:“但是……,但是皇后娘她……”
宇文洪烈一阵紧张,“娘娘怎么了?被人抢走了?”
“没,没有,皇后娘娘她……,凤驾亲征了……!”
“神马——!!!”
宇文洪烈第一反应就是:我也要去救阮清!
可他靴子都已经要夹在马肚子上了,一转眼,看到沈娇的车驾,又把自已强行摁住了。
“走!护送太后娘娘,全速回京!要多快有多快!”
“是。”
于是,沈娇坐在马车里,伤心还没过去,又差点被晃死。
没见过马车跑得比战车还快的……
-
此时,海上。
一支战船,靠近了游弋的潜龙号。
朱砂带领所有船上将士恭迎。
阮清穿了一身轻甲,由赤练、梅儿、兰儿近身护卫,身后跟着夜郎遗部的高手,不下百十人,又有一干随行禁军,走过两船之间的跳板,登上了潜龙号。
朱砂上前,“臣,拜见皇后娘娘,遥问吾皇万岁安康。”
“朱砂大人辛苦了。皇上一直惦记着你和船上将士。”
阮清抬手虚扶了一下。
两厢正说着,只听整齐肃立的将领之中,有人大声啐了一口。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