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羽烧一退，就被医生赶回了宿舍，想多赖两天都不行。
没过几天，他、俞风城、冯东元、大熊和梁小毛被陈靖单独叫到了一起，显然是有话要说。
“军训？”白新羽瞪大眼睛。
“对，库尔勒市有一批春季入学的大一学生需要军训，要三十个教官，团长让连长安排，连长把这事儿交给我了，咱们班我抽了你们五个，就俩星期，挺简单的，但你们要认真对待。”
大熊兴奋地说：“那不是跟我们差不多大，肯定有美女吧。”
陈靖瞪着他：“你可不要随便招惹女学生。”
大熊笑道：“哎哟班长，你这么严肃干吗，我就是说说，我看还不行啊，看女生怎么也比看一帮老爷们儿顺眼啊。”
梁小毛也激动万分：“太好了，咱们也要去训别人了。”
白新羽高兴地说：“班长，库尔勒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都给我严肃点儿，让你们去给学生军训，一个个都想什么呢！”
几人立刻不说话了。
俞风城道：“班长，能不去吗？我没什么兴趣。”
俞风城点点头：“好吧。”
陈靖看向冯东元：“东元，你有什么意见吗？就你没说话了。”
冯东元笑笑：“我挺期待的，我一直想看看大学是什么样儿的。”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准备准备，后天出发。”
陈靖走后，白新羽一把抱住冯东元的肩膀，哈哈笑道：“太好了，终于能去一个真正的城市了，东元，我一定带你好好玩玩。”
梁小毛哼道：“班长都说了不是去玩儿的。”
白新羽白了他一眼：“又不带你。”
大熊搓着手：“啊，希望我带的那个班有好多美女。”
只有俞风城皱着眉：“真是浪费时间。”
白新羽心想，怎么那么爱训练呢，训死你算了。他现在训练成绩蒸蒸日上，虽然还不算很优秀，但已经达到了中上，为了能跟上别人的脚步，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每天都累死累活的，即使是这样，他觉得自已的训练量跟俞风城还是有差距，他简直无法想象俞风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冯东元道：“风城，我觉得班长说的有道理，你该休息一下了。”
俞风城无所谓道：“只能这样了。”
后天一大早，他们坐上飞机，飞往库尔勒。
去军训不仅轻松，部队还有补助，在学校又受学生尊敬，还可以看女孩子，这样的好差事不是谁都能赶上的，因此他们大多很兴奋。
到了机场，学校派大巴将他们接到酒店。
白新羽和冯东元一间，两人放下行李，就出去吃饭了。晚饭是学校领导请的，王顺威和校领导说话的时候，他们在下面狂吃，其实部队伙食不差，但吃久了有些腻，现在逮着新鲜的全都停不下嘴。
这一顿所有人都撑着了，三班的五个人打算散散步。
这一片是大学城，吃的玩的不少，几人七拐八拐地走进一条小吃街，里面有不少新奇小店，他们在部队憋了太久，看什么都新鲜，挨家逛着。
小吃街里挤满了人，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全街围观。穿着扎眼的军装不说，还有俞风城这种赛过模特般外形的人压阵，白新羽和冯东元也是帅气的帅气、清秀的清秀，好不惹眼。
俞风城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大熊和梁小毛趁机和姑娘微笑致意，白新羽得意地昂首挺胸，心想自已虽然剪了个土了吧唧的发型，但魅力不减当年嘛，只有冯东元越来越窘迫，最后脸都被看红了。
白新羽搂着冯东元的肩膀，低笑说：“你害羞什么啊？”
冯东元紧张地说：“好多人看我们。”
“看就看呗，看小爷长得帅嘛。”白新羽兴奋地说，“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啊，这里的姑娘跟咱们一个年纪，要是有合适的，平时写写信、传传情，不比你成天给家人写信有意思啊。”
冯东元窘道：“你别乱说，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又不犯法，咱们东元肯定会有女大学生喜欢的。”
冯东元用力摇头：“新羽，你别瞎说了。”
白新羽又逗了冯东元两句，把人逗得脸通红，他心里乐坏了。
俞风城听到他们的对话，捶了白新羽肩膀一下：“说的什么玩意儿，你别把东元教坏了。”
白新羽不服气道：“怎么叫教坏，我教他追女孩子，这是受益终身的事儿，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成天就知道训练。”
俞风城哼了一声：“我有正事儿。”
白新羽撇撇嘴。
俞风城口气带着一丝警告：“你不要瞎教唆东元，也别自已去招惹什么女学生，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白新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管得倒挺宽啊。”
这时，两个胆子大的女生跑了过来，撒娇道：“解放军叔叔，和我们去玩会儿桌游吧。”
大熊和梁小毛均是眼前一亮，连忙说好。
可惜女生没看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俞风城。俞风城刚要拒绝，白新羽马上点头：“好哇好哇，玩儿什么？”
“有很多游戏可以玩儿的，来嘛。”
俞风城按住他的肩膀，脸黑了下来：“我们还有任务，回去了。”
白新羽推开他的手：“有什么任务？”
“九点按时熄灯睡觉的任务。”他拽起白新羽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前走去。
“这叫什么鬼任务，你别拽我……”
白新羽一路被俞风城拽出了小吃街，三人只好紧跟其后。
走出小吃街，白新羽用力甩开他的手：“有毛病啊你。”
俞风城拦了辆出租车，把白新羽推了上去：“回旅馆睡觉了。”
大熊刚要进来，俞风城把车门一关：“一辆坐不下，你们坐后面的吧。”说完跟师傅说，“开车。”
出租车绝尘而出，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白新羽白了俞风城一眼：“你真是……”他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他心情极其烦躁，连城市风景都没心思欣赏了。俞风城这个王八蛋为什么总是这么扫兴，就生怕他痛快一回似的。
俞风城的脸色也很不好：“你就那么想去跟女人玩儿？部队纪律在你眼里是坨屎啊，你忘了自已身上穿着军装啊。”
“说说话也不行啊，什么年代了？”
“我好不容易觉得你像点样儿了，一出来又原形毕露。”
白新羽白了他一眼，走进了旅馆。白新羽先一步进电梯，然后拼命按关门键，电梯门果然在俞风城面前关上了，临下电梯前，他又把所有楼层都按了一遍，心想：让俞煞星等死吧。
回到房间，白新羽气得满床打滚，他真想揍俞风城一顿。
过了一会儿，冯东元回来了，见白新羽的样子，犹豫道：“你和风城又闹矛盾了？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两个了，你们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白新羽没好气地说：“他有问题，他神经病。”
冯东元笑了：“你们怎么跟小孩儿闹别扭似的，大家都是战友，有什么不能化解的矛盾，要不你跟我说说？”
白新羽摇摇头，他和俞风城的恩怨，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他闷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互相看不上，我洗澡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列着队、走着正步来到学校，确定各自要带的班级后，就分别行动了。
就听着俞风城那个班的方向不时传来女生的尖叫声和男生的起哄声，白新羽心里暗骂道，叫个屁，那是个变态神经病，谁沾上谁倒霉。
他走到自已班级前，看着学生们青涩的面孔，顿时感觉辈分高了一级。他轻咳一声：“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军训教官，我叫白新羽。”
有女生小声叫道：“哇，教官好帅啊。”
一班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男声叫道：“教官，我替全班女生问一句，你有女朋友没？”
白新羽这回真忍不住了，也轻笑出来：“女朋友啊，你问哪个？”
一班的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白新羽性格也是爱笑爱闹，而且就比学生们大两三岁，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一片。不过训练方面也没含糊，带着他们踢正步、练军姿，陪着他们一晒太阳。看着这些大学生开始时生疏、懒散的样子，白新羽想到了刚进部队时候的自已，从一个懵懂的、态度不端正的普通人，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军人，白新羽真的没想到他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完成这样的转变。
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学生都抢着跟他坐一桌。
“教官教官，一班的教官是你战友吗？”
白新羽不太情愿地道：“是啊。”
“天哪，他好帅哦，个子好高，部队里很多这种帅哥吗？”
白新羽挑了挑眉：“你看我不就知道了。”
“哈哈，教官好自恋。”
另一个女生说：“还有三班的教官，好容易脸红，超可爱的。”
白新羽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们，一班的教官是个变态，喜欢折磨人，而且生活习惯很不好，经常几个星期不洗衣服袜子；三班教官人缘可好了，标准的居家型好男人，还没有女朋友。”
“哇，真的假的啊，这么脏。”
“教官不会是嫉妒人家长得帅吧，哈哈哈哈。”
白新羽哼道：“你们爱信不信。”
一个秀气的卷发女生笑着说：“我觉得教官你比较帅。”
白新羽心花怒放：“一看你就有眼光。”
女生脸一红，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一天军训结束后，白新羽扬扬得意地跟冯东元吹嘘自已多受学生欢迎，冯东元却心不在焉的，他问道：“东元，你怎么了？”
冯东元回过神来：“啊？怎么？”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没事儿吧？”
冯东元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羡慕他们能上大学……不过，现在的学生嘴真厉害，太能开玩笑了，我都被他们弄得不好意思了。”
“是你太老实了，一看就好欺负，你这样管不住学生怎么办？”
“我就是严肃不起来。”冯东元叹了口气，“要是能像风城那样就好了，听说他特别严，整天板着脸，学生都不太敢跟他说话。奇怪，他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人啊，难道心情不好？”
白新羽撇撇嘴：“装的，你也能装出来。”
两人聊了会儿天，就各自洗漱睡觉了。
军训的日子，对学生们来说痛苦而漫长，但对他们来说却轻松而短暂，转眼一个星期就过去了，战士们都和学生们混熟了。
白新羽在和学生们八卦时，得知俞风城一个星期收到了二十封情书，甚至还有男的写的，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白新羽心想，俞煞星真能装啊，在学校装得特别冷酷矜贵，谁知道那小子本性如何呢。
不过，白新羽知道被学生爱慕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毕竟他们马上就回部队了，能留下什么呀。他现在就被一个卷发的女生缠上了，时不时给他买零食、送水、打饭，那种单纯又羞涩的追求人的方式，是他从没体会过的。他接触过太多唯利是图的女人，几乎忘了普通的、正常的女孩子是怎么样，这让他既新奇又紧张，他有些不忍心拒绝这样的女孩子，可他又不能接受，一时很是为难。
这天晚上，白新羽又收到那个女生的短信，说想送他自已种的盆栽，就算带回昆仑山也能养。白新羽长啸了一声，直拿脑袋撞墙。
冯东元好奇地说：“新羽？你头疼吗？”
“是啊，我头疼。”
“头疼撞墙有什么用，过来我给你按按。”冯东元朝他招手。
“不用……”白新羽看了看手机，“我下去了，有人找我。”
“难道又是那个女生？”
“是啊。”
冯东元无奈道：“去吧，别伤人家自尊。”
白新羽郁闷地下楼了。
今晚很冷，女生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一见白新羽下楼，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教官。”
“陈晨，我不是让你不要随便离校吗？”
“这里离学校很近嘛。”她笑着递给他一样东西，“送你的。”
“我不能收你的……”
“拿着嘛。”她笑嘻嘻地将东西塞进白新羽手里，“我又送不起值钱的东西，这个是我自已种的盆栽，很好养，以后你看着它记得想起我啊。”
白新羽实在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陈晨，我跟你说过，我……我有女朋友。”
“你骗人，你一开始说自已没女朋友，现在是为了拒绝我吧。”陈晨抿了抿嘴，“你马上就要走了，就让我多见见你吧。”
白新羽还要说什么，陈晨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白新羽转过头，就见俞风城从旅馆里走了出来。
陈晨朝俞风城点点头：“教官好。”
俞风城看了看他们：“你们干吗呢？”
陈晨脸一红，没说话。
白新羽道：“你快回去吧，怪冷的。”
陈晨小声说：“今天孔雀公园放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吧。”
俞风城挑眉：“你喜欢他？”
陈晨笑了笑：“这可不违反校规哦。”
“他没告诉你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陈晨惊了惊：“是……是真的吗？”
俞风城的手搭在白新羽肩膀上：“是真的，我，就是他的‘女朋友’。”
陈晨瞪大眼睛。
俞风城把白新羽搂进怀里，然后朝陈晨邪气地一笑：“嗯？”
陈晨猛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白新羽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俞风城淡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陈晨脸一红，扭头跑了。
白新羽瞪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俞风城不以为然：“帮你解决一个麻烦，不用谢。”说完转身就走。
白新羽怒道：“你疯了是不是，明天他们都该知道了，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她看着不像多嘴多舌的女人，而且，就算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俞风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径自朝电梯走去。
白新羽追上去，故意找茬：“谁让你多管闲事了，她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坏我好事！”
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了，俞风城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你什么时候又喜欢良家妇女了？不是标配假胸假脸吗？”
“我口味杂不行啊！”
俞风城刚要说话，电梯们突然打开了，大熊和他们面面相觑，原来两人一直没按楼层键。
大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在电梯里干吗呢？”
白新羽尴尬地说：“照镜子。”
“跑电梯里照镜子？”大熊一副“你没病吧”的表情。
白新羽摸了摸自已的脸：“一进电梯光顾着看镜子，被自已给迷住了，就忘了按楼层键。”
大熊嗤笑道：“真恶心。”
俞风城道：“你晚上不是不回来吗？”
大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都让你别告诉别人了。”
俞风城看了白新羽一眼：“他不是别人。”
白新羽心里一动。
大熊道：“我脑残，忘带钱包了，拿上就走。”
上了楼，打开门，大熊拿上钱包：“你们聊，我先走了。”他朝白新羽眨眨眼睛，迫不及待地蹿出了门，“不准告诉别人啊。”
他一走，白新羽就爆炸了：“你怎么不管大熊？你欺软怕硬是不是！”
“他又没有一个表哥，让我舅舅托付我照顾他。”俞风城咧嘴一笑，“我是对你负责。”
“你就是以刁难我为乐！”白新羽狠狠剜了俞风城一眼，气哼哼地回房间了。
第二天去学校，白新羽很是忐忑，他生怕陈晨把昨天的事宣扬出去，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传到指导员耳朵里……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幸好见到学生们之后，一切如常，只是陈晨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照常训练。俞风城昨天的方式虽然粗暴，但确实有效，陈晨果然没再来找过他。
两个星期的军训很快到尾声了，虽然学生们被训得叫苦连天，但到了要和教官分离的时刻，大家都依依不舍。很多学生都哭了，白新羽也觉得心里特别不好受。
解散的时候，班长找到他，说要请教官们去酒吧聚会。
白新羽一开始没答应，但班长反复保证和要求，说酒吧他们包场了，没事儿。
白新羽最后无奈地说：“那你们可绝对不能张扬。”
班长用力点头。
晚上，白新羽几人背着指导员偷偷摸摸地去了。他们一进酒吧，就受到了热烈欢迎，班长站在DJ台上，拿着麦克风讲话，小伙子虽然其貌不扬，嘴倒是很能说，把这群当兵的好好夸了一通，说到最后很煽情，让在场人都很有共鸣。
酒吧里放起了烂大街的DJ曲，他们喝酒、聊天，玩儿得很high。
俞风城、白新羽和冯东元成了主要被劝酒的对象，学生们争相和他们合影，白新羽收到了不少礼物，腮帮子都笑僵了，虽然俞风城人气比他高，但太不近人情，所以他反而成了最受欢迎的教官。
冯东元酒量不行，两杯啤酒下肚就晕，白新羽只好帮他挡酒，那天晚上大家喝得都有点多，尤其是大熊和梁小毛，走路都直打战，白新羽还有意识，但看人已经视线发花了，冯东元彻底晕了，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喝多了也不闹，倒是好养活，只有俞风城还比较清醒，只是脸红。
后半夜，他们散场了，互相搀扶着往旅馆走去。
白新羽迷迷糊糊间一直抓着冯东元，想着一定要把他送回房间，要是扔大街上该冻坏了。
那一夜，他们也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学生，暂时忘掉了刻板的教条，肆意挥洒着青春，为这一生难得的经历而酣然一醉，痛快无比。
“唔……”一觉醒来，白新羽头胀得仿佛随时要爆炸，他半眯着眼睛缓了半天，才爬下了床。
屋子里全是酒臭味儿，实在熏人，他打开窗散气，冯东元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白新羽笑道：“两杯酒就晕了，你这酒量真让人惊讶。”
冯东元难受地敲着脑袋，苦笑道：“我没怎么喝过酒……”
白新羽虽然难受，但是习惯了宿醉之后的感觉，他给冯东元倒了杯水，两人一起吃了解酒药，精神稍缓，才起来洗漱。
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人没起来，被王顺威发现了昨晚的事，抓着他们训了个狗血淋头。
剩下的一天半，学校出钱，给他们包了个团，他们去看了孔雀河、北门关和一个古城，很多兵都是来自中原或南方的，没有领略过这粗犷又豪迈的西部风光，让他们大饱眼福。
白新羽充当了一天摄影师，拍了好多照片。
冯东元高兴地说：“等回去把照片洗出来，我给家里寄几张。”
白新羽笑道：“没问题，我这里就你的照片最多。”
“真的啊，我看看。”冯东元翻看着单反里的相片，看着看着，就笑了笑，“风城的也不少呢。”
白新羽皱眉道：“没有吧，我没怎么拍他啊。”
“我看到好多他的，这还叫没怎么拍啊。”
白新羽一惊，拿过相机看了一下，居然真有不少俞风城的，不知不觉间，他到底偷拍了俞风城多少相片？他尴尬地解释：“可能不小心拍进去了，这个相机……那个，是广角镜。”
冯东元也不戳破他，继续看照片。
白新羽回过头，俞风城就坐在他后座，正闭着眼睛打盹儿，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扫出一片扇形的阴影，他微抿着唇，五官精致俊逸得无可挑剔，那被收进相机里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完全没有死角，光从外形来说，俞风城是个完美得让人嫉妒的男人。
白新羽转过身去，心里轻叹了一声，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总不说人话呢。其实，他心里一直以有俞风城这样一个朋友而偷偷自豪，可是，俞风城有把他当成朋友吗？
第二天，他们就飞机和汽车联程地回了昆仑山的营区。
不仅能休息两个星期，还能扎堆在女学生里，他们成了所有战士羡慕的对象，一回来就被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这时，炊事班的一个战友把白新羽叫走了，说要给复员的战士们办欢送会，其中就有程旺旺，让他准备准备，唱首歌、写个欢送词之类的。
白新羽那些都没准备，就把自已带来的好烟全都打包了，打算让程旺旺带走。在炊事班如果没有程旺旺热心肠地照顾，他肯定需要花费多一倍的时间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他觉得他运气真的很好，虽然到处都有瞧不上他的人，但到哪儿也都能碰上对他好的人。
这一批退伍的老兵共十人，从入伍新兵到退伍老兵，他们之中最短的经历了四年，最长的八年。他们大半的青春都献给了军队，最年轻最热血的岁月，都是和战友一起度过的。尽管当兵又苦又累，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全都相当不舍，军人生涯的经历和战友的情谊令他们永生难忘。
三杯酒下肚，他们都哭了，他们互相敬酒，拥抱、留影，在部队的最后一天，尽情宣泄着他们的留恋和感慨。
白新羽举着杯走到程旺旺面前，红着眼圈说：“旺旺哥，你在家好好开餐馆，等我退伍了我一定去那儿吃你的、喝你的。”
程旺旺哽咽着说：“臭小子，你可一定来啊！”说完一把抱住了他。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这是白新羽第一次经历战友退伍，他无法形容自已的心情，他看着那些要离开的老兵，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自已离开时的情形，无论他对部队有多少抱怨，到时候他一定会痛哭流涕。他们哭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挥洒着汗水和热血的青春，是身边亲如兄弟的战友，是这一身代表着威严和血性的绿军装。
他们亲自把老兵们送上了车，白新羽看着流着泪远去的程旺旺，眼前一片模糊。分别时是最难过的，人生苦短，今天一起欢笑喝酒的人，真的不知道何时何年还能再相见，也许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