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将军府,徐州娇看着六年未曾踏足的地方,一时有些近乡情怯。
她会不会吓到大家?
阴山渡看着站在马车前,始终不肯挪步的徐州娇,心里涌出满满的心疼。他上前轻轻牵住她的手,冲她做了一个别担心的口型。
门卫的通报很快就引来了人。
徐州闯小跑着出了府,后面跟着被常嬷嬷搀扶着的将军夫人---赢甜。
“臣徐州闯,臣妇赢甜,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与夫人请起,朕今日突然拜访,大家无需拘谨。”
赢甜感觉自已起身的时候,有一股力量轻轻的扶了她一下。
她怔怔的看着自已的胳膊,泪水顿时打湿了眼眶,她抬头向一个方向直直看去,意图可以看到谁的身影。
徐州闯自是可以看到娇娇的,他看见女儿就站在妻子面前,与妻子遥遥对望。眼角随着心里的酸涩慢慢被泪水浸湿了。
阴山渡看着他们一家终于团聚,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强烈。可终究是在外面他不能表露什么,只能先让大家都进府。
“徐将军,我们先进去吧,朕今日过府还有要事要与将军相商。”
“是是是,陛下请进。”
“管家看茶。”
赢甜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没有回神,徐州闯扶住她轻声拉回她的思绪:“夫人,先进府吧。”
赢甜一步三回头的被夫君扶进府里。
徐州娇还停留在刚才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阴山渡走过去再次拉起她的手,小声的说:“进去吧。”
普通把驴子交给门卫,就快步去追赶他们的脚步。
徐州娇看着府里所有陈设皆维持她入宫前的样子,小池塘边还是种着她最喜欢的花,心中那份忐忑逐渐消失,她真的回家了。
待下人陆续上完茶水点心,徐州闯屏退了所有人。
他看着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爱妻,转头冲站在一边的普通行了一礼:“普道长拜托了!”
普通了然的冲他点点头,对着赢甜俯了俯身:“夫人可还记得贫道?”
赢甜仔细的辨认着他的模样,摇摇头:“不曾记得,还请道长明示。”
“那年在边境我寻师兄被滞留在城中,叛贼潜入城中行凶,我就与府上大公子绑在一起,夫人可还能想起?”
赢甜一声惊呼:“我记得你,你就是普真的师弟!你真的进京了?”
普通点点头:“正是在下。现在我就在陛下娘娘跟前做事。”
赢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异常激动:“娘娘?你说的娘娘可是我的娇娇?是她吗?”
普通看着赢甜惊喜交加的神情,直接翻开他的布包,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点燃一炷清香,围着她环绕,口中念念有词。
待香燃尽,双指在她眼前划过,最后定在额头,随即取出银球点燃并递给她。
赢甜听徐州闯说过,他就是普通施过法就可以看见娇娇,她看着普通做完一切,心跳的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直到普通拱手说好了,她才敢环视整个屋子。
娇娇,真的是娇娇,她就站在自已身后,离她只有三步之遥。
她举起手臂,失而复得的喜悦如潮水般涌进她的心头,喜悦与心痛交织在一起,化成滚烫的泪水滑落。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可声音却是颤动的哭声。
“娇娇,娘的娇娇,你可想死为娘了!”
她的笑声与哭声同时响起,宣泄着她此刻内心复杂的情感。
徐州娇看着娘亲滑落的泪水,内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让她感到无比的自责和内疚。
这种无法言喻的情感链接深深的包围着这对母女。
她快步冲向娘亲的怀抱,如同归巢的燕子,紧紧的抱住自已的母亲。
“对不起,娘,都是娇娇不好,让您担心了。”
徐州娇看着母亲布满白发的鬓角,内心的酸痛久久围绕着她,原本母亲最爱惜自已的头发,容不得生一根白发,而现在的娘亲......
徐州娇摸着母亲的头发,眼泪止不住的滑落,都是自已不好,害的母亲操心成这样。
赢甜看着女儿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温柔的替她擦了擦:“不哭,娘的娇娇儿不哭。”边说自已的泪水也在止不住的滑落。
“娇娇一定很害怕吧,那个毒妇还真是该死居然敢这么算计我的娇娇。”
赢甜眼里满是对女儿的心疼。
昨天丈夫就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她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恨意如狂风般猛烈,席卷了她的内心,将她的理智吹得烟消云散,她大骂着胡常清,骂着阴山渡,还有胡太傅,太后,徐州闯。最后她骂自已,不应该把娇娇一个人送来京都,骂徐州闯是个不折不扣的糊涂蛋,只知道忠君主,也不看看自已忠了个什么东西!
哪怕是徐州闯跟她极力解释娇娇的命格,她都不愿再信他一句。如果不是徐州闯以命发誓她一定会看见娇娇,她怕是会连夜冲进皇陵冲进皇宫,哪怕是豁上性命也要将这对狗男女挫骨扬灰。
现在她抱着怀里的娇娇抱着她的珍宝,那颗死寂的心开始慢慢苏醒。
一直保持沉默的阴山渡,看着这对痛哭流涕的母女,他对自已的恨意到达了顶峰,他站起身来,跪在这对母女的面前,声音低沉沙哑,整个人好似刚从苦水里拖出来。
“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昏庸无能,让那贱人一朝得势,害了娇娇。”
赢甜此刻正恨不得活剥了他,哪怕是他主动跪下,也缓解不了她半分恨意。
她言语中充满了讥讽:“陛下还真是会推脱,浓情蜜意的时候不顾族制也要以皇后之位迎她入宫,现在事情败露就骂贱人得势,陛下真是将道貌岸然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寻常小人怕是都自愧不如吧。”
普通都快被赢甜的快人快语吓死了,是,现在阴山渡是有错在先,但不代表他可以被人当众羞辱,感情这家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徐州闯更是不敢插嘴半分,昨天夫人一气之下和离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家夫人的霉头。
“是,夫人骂得对,我就是这样一个糊涂透顶,狂妄自大的小人,是我害了娇娇性命,我罪该万死。”
“那你就去死,别以为你找的道士让我能看见娇娇,我就会原谅你害了娇娇性命,我不是徐州闯那种蠢货!实话告诉你,从今以后他是他,我是我,他可以放下仇恨,我不可以,因为我是娇娇的娘!”
徐州娇看着局面越来越控制不住,直接道出了实情,普通也着急的在一边又是补充又是掏镜子的。
现场特别混乱,唯独两个人不被打搅。
一个是跪在地上陷于自责的阴山渡。
一个是被自家夫人当众提出和离的徐州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