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迷雾重新褪去的那一刻。
徐州娇周遭的场景,自她的脚下开始,发生排山倒海般的变化。
由一条冷冷清清的街道,顷刻间,转化成为一座富丽堂皇的邸宅。
只见,无数条鲜艳夺目的大红绸子,自邸宅深处飞驰而出。如同一道道绚丽的彩虹一般,在徐州娇的头顶交织穿梭。
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天幕,将漫天的日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眨眼之间。
暗红色天幕之下,竟然接二连三的结出一盏盏造型别致、做工精美的大红灯笼。
这些灯笼好似燃烧于黑暗中的一团团火焰,错落有致的悬挂在空中,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为原本有些阴森压抑的氛围,增添上了几分喜庆之气。
一直斜靠在徐州娇肩膀上的兔子天道,望着周遭弥漫出来的无尽浊气,轻轻扯了扯徐州娇的发丝。
小声说道:
“娇娇,他们好像...要对我们动手了!”
徐州娇看了看面前这座,笼罩在巨大水汽之中的府邸,轻轻拍了拍小兔子不安的身子。
随后,便缓缓踏进了朱红色的大门。
在穿过一道长廊之后,一片喜气洋洋的的景象,顿时映入了徐州娇的眼帘。
目光所及之处。
一对对精致的红双喜字,密密麻麻的贴满了邸宅内的每一个角落和梁柱。
那些腰间系着红腰带的下人们,他们一个个步履匆匆,手上端着装满新鲜桂圆和红枣的托盘,邸宅里跑来跑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样的神情与笑容。
复刻又呆板。
直到,其中一个头梳两角髻的小丫鬟,猛然发现了徐州娇的踪影。
这群忙忙碌碌的人偶,才停下脚步。
把目光都驻留在徐州娇的身上。
脸上重新换上一副喜悦洋溢,生动灵性的表情。
那个头梳两角髻的小丫鬟,对着徐州娇盈盈一拜后,十分雀跃的说道:“神女大人和天道大老爷是来参加喜宴的吗?”
还未到徐州娇给予她半分回应,这小丫鬟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还真是天大的幸事。”
“这下子,我们太尉府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紧接着,她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下人催促道:
“快...快去告诉老爷与夫人,神女大人和天道大老爷来参加咱们少爷与小姐的喜宴了。”
“快去,鸣炮放爆竹,恭迎神女和天道大老爷登门。”
小丫鬟的话音刚落。
一道道璀璨夺目的烟花,犹如蛟龙出海一般,从府邸的最深处腾空而起。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暗红色的天幕下,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火花。
不多时,一身红衣的胡太傅和胡夫人,从正堂里欢欢喜喜的迎了出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同样热情洋溢的胡仟华。
只见胡夫人满是欣喜的,对着徐州娇拜上一礼,语气中尽显激动和紧张。
“神女大人能于百忙之中,亲临我儿喜宴。”
“真是我胡家莫大的荣幸。”
紧跟出来的胡太傅和胡仟华,也是一脸的受宠若惊的模样,跟着附和道:“是啊,神女大人,眼下吉时将至,陛下和娘娘也已经在正堂恭候您多时了。”
“咱们早些进去吧!”
“小人不才,愿为神女大人和天道大老爷引路。”
说罢,胡仟华便先行了一步,躬着身子,请徐州娇和‘天道大老爷’前往正堂。
徐州娇和小兔子在相视一眼后,压下心中的疑惑。跟随着胡仟华的步伐,一步一步迈向那个事先布置好的‘牢笼’。
待徐州娇来到正堂后。
偌大的喜亭中只有寥寥数人。
除了已经落座的阴水渡和徐娇娇,以及立于一侧的申通和胡常悦,便只剩下几个生面孔的人偶。
在胡太傅的一再邀请之下,徐州娇和兔子天道坐上了主座的位置。
然而,就在她们刚刚落座的那一刹那。
身着凤冠霞帔的胡常清,突然从喜亭的另一侧,毫无征兆的冲了出来!
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
那原本绣工精细的喜服,此刻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撕扯与挣扎。大开的领口被凌乱如麻的发丝肆意遮挡着,隐约可见其白皙肌肤上的布满道道抓痕。
令人心生诧异的同时,又疑惑不已。
只见,胡常清一把扑倒在阴水渡的怀中,那泪眼阑珊的模样,看的人心生怜悯。
她紧紧揪住阴水渡的衣袍,不停的质问着他:“为什么?为什么待在偏房里的不是你?”
胡常清颤抖的声线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恐惧。
“我明明是接了你的传信,才进去的。等在里面的为什么不是你,而是一群膀大腰圆的屠夫,你说啊!”
“你知道,当我收到你的口信时,我有多开心吗?”
此刻,胡常清的泪水终于决堤,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悲凉:“我以为你终于肯相信我了,我以为你会带着我走!”
“可你知道,当那群畜生对着我扑上来的时候,我有多恐惧多绝望吗?”
“你有想过,如果....我逃不出来,会落的个什么样的结果!”
面对胡常清一声声如泣如诉的追问。
阴水渡的神情异常淡薄,他径直抽回了自已的衣襟,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
讥笑着说道:
“朕为什么要在偏房中?为什么要带你走?”
“难道是嫌这‘君抢臣妻’的名头,还不够响亮吗?”
看到阴水渡眼底的蔑视与嘲弄,胡常清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阴水渡,你为什么要如此糟践我!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啊!”
“糟践?”
“你不就是喜欢玩,与人私奔的这一套么?朕不过是再成全你一次,谈不上这糟践二字!”
听到这里,胡常清好似在阴水渡的言辞中,寻到了一丝潜在的意味。
随即,她擦干眼泪,重新攀上阴水渡的手臂,轻声诱哄道:
“陛下,一定还在生清儿不告而别的气,对不对?”
“是清儿不对,是清儿不该为了除掉贵妃妹妹,而将陛下的真心抛之脑后。清儿已经知道错了,只要陛下愿意再给清儿一次机会......”
然后,胡常清话还没说完。
便看到,阴水渡轻轻牵起徐娇娇的手腕,拉至自已的嘴边轻轻一吻。
随着衣袖的滑落,胡常清赫然瞧见,徐娇娇白皙无瑕的手臂上,空无一物。
丝毫不见守宫砂的踪迹。
此刻,已经明白了什么的胡常清,望着阴水渡那柔情似水的侧颜。身子猛然间恍惚了一下,顿时栽倒在地。
用余光瞄见,胡常清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后,阴水渡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对,就是这样~
现在的祭品,就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