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老太不让宋老爷子给看，说啥都要去医院。
好在去得及时，孩子保住了。
就在得知江小宝傻了的同一天，李娜怀孕了，而且已经三个多月。
因为肚子没多大变化，也没什么怀孕的反应，就是胃口大了点，也以为是干活累的。
从医院回来，李娜就躺在炕上养着，还跟大队长请了假。
再去干活可能就保不住了。
江老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发愁。
江小宝傻了，傻的可能一辈子都跟四岁小孩似的。
就算能娶这媳妇，他知道咋生孩子吗？
李娜几年没动静的肚子有了动静，万一怀的是个男孩、万一他是个男孩……
江老太把红糖鸡蛋端进屋给李娜吃。
不管咋说，先好好伺候着，把孩子生下来。
江小宝完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奶，我想吃饼干。”
“滚，边儿玩去！”
奶怎么这么说他。
江小宝又往李娜身上扑，把婆媳俩吓了一跳。
“娘，奶不给我吃饼干。”
“滚，别往我跟前来！”李娜护着肚子。
她弄傻了小宝，是江家的罪人，只有再生出个儿子来，才能重新站稳脚跟，才能有人给她养老！
上学的机会得来不易，江禾非常珍惜，原本挺高兴的，放学后却得知家里出了这么多事。
“软软，我弟怎么会傻了？他怎么会这样！”
她教他数数，她试过了，真的记不住！
江禾难受的直哭，总觉得自己也有一份责任。
江软软以前就劝过，也知道劝不好使，只能陪着她哭。
等她接受了事实就好了。
江软软心里也叹气，虽然江小宝不如上辈子傻得彻底，也还是傻了。
看来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改变的。
有好几个人脚步匆匆、满脸八卦地从她俩跟前路过，大概又出什么事了。
但两个人都没心思理。
直到有人停下，“哎呀江禾你咋还在这，你奶让派出所抓了！”
啥！
天还没黑，今天的热闹也还没结束。
江老太跟李娜还在想这孩子怎么让他健康出生、怎么能是个男孩。
就有穿制服、看起来很威严的人进了江家。
“你是江老太吗？这个月十五号那天，你在县城，跟一个自称是家里老人嚼不动饼干，花了一块五跟人买了两斤碎饼干？”
“呃是，不、不是！什么买饼干，没有的事，我八辈贫农，怎么买得起那么金贵的东西。”
江老太否定。
没错饼干其实是买的，同样的饼干供销社一块二一斤，还得要粮票。
那人一块五就卖两斤，碎的也不耽误吃，她以为自己占到大便宜就买了。
难不成投机倒把被抓住了！
这时江小宝抓着她的衣角道，“奶，我想吃饼干！”
最近吃了太多饼干。
他不是完全记不住，只是跟正常人比，要重复很多遍才行。
江老大气得恨不得他直接傻的不会说话了才好。
“你瞎说啥，没饼干，没有！”
江小宝又要哭了，“有，就在那里！”手指着炕上上着锁的木箱子。
这兔崽子，好吃好喝把他养那么大，就是来造孽的。
这是要送她去蹲大牢啊！
公安对视一眼，“钥匙呢？”
江老太急吼吼地就扑在炕上。
他们把她拉开，果然在那里找到钥匙。
打开大木箱，翻找了下，找到了剩下的饼干。
江老太浑身瘫软，直往地上出溜。
完了，人赃俱获了。
“把她带走。”
不废话，架起来就走。
江牛听到消息赶过来，谁知这些人动作太快，都要把人带走了。
江老太又来了劲头。
“儿子救我，饼干是、啊是……”
她想说是李娜买的，可是李娜的肚子可能是老江家最后的希望，推给小宝江禾别人根本不会信。
“同志，饼干是他、我儿子买的！”
儿啊，娘也是为了老江家！
使劲给他使眼色。
江牛心都凉了。
知道他娘不讲理，没想到这么不讲理。
捡的儿子不要，亲儿子也要害。
“公安同志，全生产队都知道饼干是我娘买的，不过她说是拿小米换的。”
“作为公民，我肯定遵守法律，就算亲娘也绝对不包庇，大义灭亲！”
“娘啊，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你以为别人查不出来吗？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家里有我，你放心去吧！”
江老太：“……”
“你个不孝子、王八蛋！”
骂着被人带了出去。
渐渐得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爹别难受，你还有我。”江禾安慰江牛。
江牛摸摸她脑袋，“真是爹的好闺女。”
“爹还行，受得住，你奶这么不讲理，早晚的事，爹早就做好准备了。爹只是觉得，你奶不在家，家里清净多了！”
江禾：“……”
她爹心理一直都是那么迥异而强大。
江老太的事情一出，连江喜的风头都压下去了。
毕竟江喜已经风靡了好多天，江老太这个事情就很突然。
而且这位可是整个生产队被公安带走第一人。
这个年代对派出所的认知也比较狭隘。
觉得进去的就是坏人，没事进去一趟也会有流言蜚语。
极少有人遇见事情主动报警。
江老太被抓了，李娜养胎不想做饭，只能江牛来。
有江禾帮忙，还不至于做不熟饭，就是笨手笨脚的。
李娜护着肚子，要自己睡一个屋，只要江小宝想靠近她，就骂人、扔东西赶他出去。
“姐，娘为什么骂我？”
就算他记性差，这么多次也记住了，哭着问江禾。
江禾叹了口气。
除了江牛其他人都重男轻女，换成谁也不会喜欢集宠爱于一身的弟弟。
但江小宝还小，挺懂事的，没养成娇纵的性子，现在又落得同样被忽视的下场，再加上一份愧疚。
江禾抱着弟弟，有了不少亲近感。
“没事，娘怀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等生下来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江小宝忘记了，又问。
江禾不厌其烦地再次回答。
只是真能生下来就好了吗？
如果是小弟弟，傻了的小宝会更加被嫌弃。
是小妹妹的话，小宝依旧是唯一能传宗接代的人，新出生的妹妹又得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江老太就扔过孩子。
或许不被扔掉，像她一样可以长大都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