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并未因着皇后的愤怒而退让,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那皇后是以为,哥舒阿依是好欺负的不成?”
闻言,皇后的双眸骤然微眯。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铃儿当即喝道,“大胆!居然敢对皇后娘娘如此不敬!来人,掌嘴!”
几名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手。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不但在皇上面前立了功,更是镇远王护着的人。
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镇远王!
铃儿见无一人敢上前,当即沉了眉,“说破了天,也不过就是个小小副将,敢对皇后不敬,我就不信还打不得!”
说罢,便是大步上前来,高高扬起手朝着阿萱的脸上甩去。
“啪!”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被高墙围绕的宫道上。
阿萱低头轻抚着自己的右手心,方才用足了劲儿,以至于手心都是麻麻的。
而铃儿则是被打得当场扑摔了出去,倒在地上,脸颊红了一大片,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半天没回过神来。
众人惊诧!
那些内侍暗暗庆幸方才没有动手,而皇后也是惊愣过后方才回过神来,“大胆贱婢!居然敢打本宫的人!”
贱婢?
阿萱眸心微沉,原来在皇后的眼里,她只是一个贱婢,可见,皇后是真心不待见她的。
不过,她并不在意。
自己上一世与皇后并无交集,这一世会有如此纠缠,也是因为德贵妃与哥舒阿依。
她与皇后,并无仇怨,就事论事而已。
“微臣这是在帮皇后。”阿萱一边摩擦着右手心,一边勾着唇淡笑,“皇后应该知道如今朝中有多少人盯着您的位置虎视眈眈,只要您出一星半点的纰漏,那些人便会扑咬上来,将您吃得一干二净。”
她丝毫没有顾忌地说出了皇后的目前的窘境,神色冷漠,“微臣虽不知晓是何人怂恿皇后对付粱妃,但烦请皇后记得,粱妃不止是我大棠的妃子,也是突厥的公主。如若因皇后的一个念头就惹得突厥与大棠兵戎相见,敢问这罪名,皇后您是否担得起?”
皇后就这么冷冷地看着阿萱,藏于袖中的双手紧紧握起,连指甲都生生给折断了。
最后,皇后露出了一抹笑来,“阿萱姑娘所言极是,本宫一心想要教导粱妃规矩,确是心急了。”
阿萱拱手行了礼,“皇后娘娘不怪罪微臣多事就好。”
“呵。”一声轻蔑的冷笑,皇后嘴角笑意盈盈,眼底却满是冷意,“怎么会呢?本宫定会铭记阿萱姑娘今日劝诫之恩,来日,必定好好答谢姑娘!”
答谢二字加重了音,意思很是明显。
阿萱回以一笑,“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一把拽起还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便是朝着哥舒阿依的寝宫而去。
铃儿这才从地上爬起,捂着脸,欲哭无泪,“娘娘,那贱婢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看着阿萱的背影,皇后微微一笑。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说话间,眸间满是恶毒。
不多久,小宫女便带着阿萱来到了哥舒阿依的黎阳宫。
“公主!公主!奴婢把阿萱姑娘请来了!”小宫女一边唤着,一边冲进了哥舒阿依的寝卧内。
阿萱也跟了进去。
只见,哥舒阿依坐卧在床上,五官不见平日的浓艳,反倒是染着几分虚弱。
不过几日的时间,皇后就能将哥舒阿依磋磨成这幅模样,当真是有一副好手段!
见到阿萱,哥舒阿依面露惊讶,但随即便低下了头去。
她的张扬与自信,已是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以她现在的状况,她是羞于见到阿萱的。
可……
这偌大的皇宫里,似乎只有阿萱能帮她了。
阿萱并没有给哥舒阿依行礼,而是直接走到了床边,“给我看看你的腿。”
学了几日的规矩了,哥舒阿依知道阿萱这样在旁人看来是极其无礼的。
却不知为何,她心里却十分舒服。
因为阿萱对她的态度,就像是朋友一般。
突厥使团走了,只留下了她跟小丫鬟。
受了欺负跟委屈,她只能抱着小丫鬟相互取暖。
而眼下,阿萱的出现却让她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暖意,以至于,鼻尖都被这股暖意给熏得酸酸的了。
哥舒阿依没动,小宫女却是慌忙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两条裤腿上都染着血迹。
小宫女小心翼翼地将裤腿撩起,露出了里头跪得血肉模糊的双膝。
阿萱早有心理准备的,可真的见到,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罚跪?怎么会弄成这样?”
哥舒阿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委屈的情绪,这才开了口,“我给她敬茶,她说我行的礼不对,把茶杯摔了,让我跪在上面……”
闻言,阿萱直接走到了不远处的桌案前,拿过纸笔写下一副药方,“我开个方子,额……”
她抬头,看向小宫女。
小宫女会意,忙道,“我叫阿莱。”
阿萱点了点头,“阿莱,你去御医院拿药,若有人为难就让他来找我。”
阿莱接过药方,重重点了点头,这就跑出去了。
阿萱又去屋外唤了宫女和内侍进来,不由分说便是一人一记巴掌,“身为黎阳宫的奴才,自家主子伤成这副模样,你们一个两个不知道小心伺候,莫非都是瞎了不成?”
挨了打,几个人心里不服气,却又不敢多言,慌忙跪地求饶。
阿萱冷着脸,语气森森,“记好了,你们的主子不是寻常秀女,而是突厥的公主!如若伺候得不周到,事关两国邦交,我看你们哪个的脑袋担得起!”
闻言,几人心里的不服气瞬间就变成了后怕,忙是道,“奴才不敢了,奴才日后必定小心伺候!娘娘恕罪!”
“长记性才好,若不然突厥发难,我第一个送你们上刑场!还不快去准备热水,我要为你们主子清理伤口!”
“是,是……”几人慌忙退了下去。
阿萱这才走回到哥舒阿依的床边,淡淡道,“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狗仗人势之辈,你若不时常敲打他们,他们能骑到你头上来。”
“谢谢……”哥舒阿依开了口,心底的情绪却有些绷不住了,声音也染着些许了哭腔,却是想到了什么,道,“你想知道,皇后为什么针对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