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世,阿萱觉得自己太了解粱煜了。
他生气,是因为她脱离了他的掌控。
所以她说一切都为了他,自然能让他消了不少气。
不过,她‘背着’他学医一事,还是不能这么轻易饶了。
阿萱揉着下巴,“爷要罚也行,别伤了阿萱的手就好,若再不能施针,以后爷伤了病了可怎么办?”
说罢,抬眸偷看了粱煜一眼,见他还是那一副阴冷的神色,只是眸间少了方才的盛怒,反倒是染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男人,果然是要吃甜头的。
她再次垂眸,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头顶传来粱煜清冷阴沉的声音,“你如今不但是贵妃娘娘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大棠国师的救命恩人,本王怎敢罚你。”
阴阳怪气。
阿萱索性抬起头来,冲着粱煜扬起笑,“这般厉害的人物,也不知是谁教养出来的,哦?”
“哼。”一声冷笑,粱煜转身便往外走,“过几日突厥使者进京,你身为副将,需得随本王一块儿相迎。”
阿萱应了声是,声音轻快,透着笑意。
只是,当粱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阿萱脸上的笑意几乎是在瞬间便消散了去,那明媚的双眸也渐渐被几许阴沉的狡黠所取代。
翌日,粱煜说什么都不让阿萱再去相国寺。
无奈之下,阿萱只得写了药方差人送去。
无相的身子,还得泡上好一段时日的药酒才能好,好在他如今的身子也并非真是七老八十,不然,饶是神仙下凡,怕也是救不了的。
阿萱也没去军营,反倒是带着萋萋上了街。
“听说了吗?前几日无相大师病重,是阿萱姑娘给救回来的!”
路上,有人在窃窃私语。
“无相大师不是已经坐在佛前,只等入定圆寂吗?救回来了?”
“是啊!那日相国寺的小师傅跑去镇远王府请人,我亲眼看见的!”
阿萱眉心微拧,倒是没想到这事儿传播得这般快。
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般。
萋萋倒是一脸的欢喜,拉着阿萱的衣袖,小声道,“姑娘,大伙都在夸您呢!”
那小模样,简直比她自己被夸都要高兴!
阿萱忍不住轻笑摇头,正要说什么,却见一人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拱手作揖行礼,态度倒算是恭顺,“敢问这位可是阿萱姑娘?”
来人身形健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既然他能拦住了她的路,必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阿萱眉眼一沉,“你是什么人?”
“我家主子病重,听闻姑娘医术高明,特来请姑娘救治。”
闻言,阿萱不禁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同伙在周围,所以她若是拒绝,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此人一看便是身手不凡,他家主子,必然也是个人物。
这就让她好奇起来了,“你家主子又是什么人?”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只冲着阿萱道,“姑娘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言下之意,对方还是熟人?
阿萱眉心微微一拧,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行吧,带路。”
“多谢姑娘!”男人行了礼,这便领着阿萱行至了一间客栈。
客栈二楼,天字一号房。
一进门,阿萱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看来,这人已经病了许久,几乎都快成一个药罐子了。
“主子,阿萱姑娘来了。”
男人通禀了一声,便听里屋传来一名男子温润的声音,“快请,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听上去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可阿萱进了里屋才发现,那并非是个老人,而是一名少年。
少年五官凌厉俊朗,刀眉斜飞入鬓,只是毫无血色的脸削弱了他五官的锐利。
男人见到阿萱,便是站起身来,冲着阿萱行了一礼,“见过姑娘。”
阿萱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带着突厥师团来京的突厥二皇子,哥舒瀚!
只是,如今突厥的使团尚未进京,哥舒瀚怎么丢下了偌大一个使节团,一个人进京来了?
“你是什么人?”阿萱问道。
她认识哥舒瀚应该是在上辈子的宫宴上。
那会儿,哥舒瀚中毒身亡,突厥以此为借口起兵攻打大棠,最终却被她跟粱煜联手轰了回去。
也是在那次战事时,她砍下了突厥可汗长子的人头,遭突厥可汗记恨。
所以这一世,她理应是不认得他的。
方才那个男人显然是为了诓她来这儿才会那样说。
哥舒瀚又咳了两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在下哥舒瀚,乃是突厥二皇子。”
阿萱顿时一副惊讶的模样,“突厥二皇子?突厥的使节团还未进京,你怎么……”
“自然是特意来见姑娘。”哥舒瀚深吸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来。
再次看向阿萱时,哥舒瀚的双眸已经咳得充了血,“在下身中剧毒,还望姑娘能出手相救。”
他居然知道!
阿萱眉心微蹙,“你怎么知道你中了毒?”
“因为有人想让我死在宫宴上,以此挑起突厥与大棠的战争。所以,为了天下百姓能够太平,还望姑娘救我!”
上一世,阿萱与哥舒瀚并没有什么交流,只觉得这个皇子实在可怜,居然成了突厥挑起战事的棋子。
如今,她看着哥舒瀚,才发现原来上一世的哥舒瀚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却无能为力……
因为上一世,没人能够救他!
可如今,她神医圣手的名号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这让哥舒瀚看到了希望,于是,就将她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
阿萱眉心微微拧起。
她的计划,是在与突厥的战事中建功立业,哥舒瀚若是不死,突厥要用什么借口起兵?
突厥不起兵,她不是一辈子都是个副将,一辈子被粱煜奴役?
那她重生一世,有什么意思?
思及此,阿萱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拱手对着哥舒瀚行了一礼,“恕我无能为力。”
他虽可怜,可她的仇不能不报!
正欲转身离去,却见先前那个男人已是堵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