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姒笙没立刻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先回了一趟褚宅。
“什么?”杨女士蹙起了眉,被她抱在怀里的小橘都受惊似的猛扬起了脑袋,“跑了?”
轻轻顺了顺小橘顺滑的猫毛,杨女士啧了一声:“你们俩以后还是要小心着些,现在的鬼域,可是混乱的很。”
她眼底若有所思,却也没说什么。
医院里头藏着的东西,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绞杀。
那个叫做杜黎嫣的女孩子,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又或者说,她不过是众多祭品中的一个。
从杨女士那里离开,姒笙忽然想起,住院之前,某些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
舌尖在唇内轻弹过上下颚软肉,她嘁了一声,在想现如今的人,怎的这业务能力,这般的差劲。
于是她便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进了电梯的时候,正好接通。
里头又是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官方语言,她抬了下颚,看着电梯上映着的模糊的自己,显然没什么耐心:“我已经给你们时间了,但是显然,你们并没有替我摆平的的问题。”
这个电话号码,是那边的业务人员重点强调过的。
于是另一边的人立刻奉上抱歉的语态:“抱歉,我们这边已经极力与您所提到的业主沟通过了,不过那位业主态度也显得很明确。”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他们在中间沟通就可以解决的了。
姒笙的眉宇间显得有些烦躁,“我说过,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说的东西,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可以。”
她从褚宅搬出来,本就是避开杨女士甚爱的小橘。
结果到了这里还要接受另一个不确定因素的闯入。
这对于姒笙来说,多少是有些麻烦气在的。
因为,她一开始就明确说过,这一层,至少这一层,只接受不养宠物的人入住。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对这条小小的条件放在心上。
“这个我们目前还没有沟通到,”话筒里的人又开了口:“这样吧小姐,我们这边为您联系对方,你们两位业主进行沟通达成各自的意见如何?在您明确签署合同后我们的工作人员还是没有尽到与业主核对好这是我方的失误,真的感到很抱歉……”
随着大脑的忽然失重以及叮的一声,姒笙面前的电梯门也随之打开。
她踏出去的时候,话筒里头的人还在说着话。
偏头看了一眼某处紧闭的门,她回眸,垂头伸出兜里的手去开门,声清冷:“可以。”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又去奢求对方为她解决问题的必要了。
“咔嚓——”
两道清脆的门锁打开声音同时响起。
姒笙手边的电话还没挂断,闻声,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好巧不巧的,对上一双眼睛。
她眯了眯眼。
别的不说,这双眼睛,的确是让人感觉到有些眼熟的。
垂眼对话筒说了句不用了后,姒笙挂断了电话,重新抬眼朝那人望去。
眉梢微微动了动:“好巧,这位让人眼熟的同学。”
刚从屋里出来的人愣愣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不相信似的猛揉了揉眼睛。
忽然一手咬在嘴间,一手颤抖得指着那在门前站的随慵的少女,眼底不可置信,嘴里跌跌撞撞:
“姒、姒、姒……”
“口吃上身嘛你是是是的杵门口是什么是?”
屋里头炸炸咧咧的又是另一道声音,很快,姒笙的视线中,又多了一个脑袋。
她这次真的眯了眯眼睛。
忽然若有所思似的,眼底多了几分剂量。
所以,这就是那个家庭?
那个有着粉嫩玩偶,还养了一只白胖猫的家庭?
但很快,她又啧了一声。
熟人啊,还叫她费那么多劲儿做什么?
余南的动作,与站在门外的肖然如出一辙——成了第二个结巴。
不过他把肖然在喉咙卡半天的字吐清楚了:“姒、姒、姒、姒笙?”
他拍了拍肖然的背,有些神游之外的问:“我没看错吧?”
这尊大佛,怎么在这里?
肖然捏住了他的手腕,偏头看他,有些咬牙切齿:“你瞎不瞎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没瞎!”
这人是想拍死他吗?
“住这里的,”姒笙脚下转了转,身子便成了正对着二人,只是姿态依旧懒散得不行,她抬手在两人身上点了点,问:“是你们谁?”
姒笙再次出声的时候,肖然一回神,下意识抬脚移步,钻进了门里,将余南里头的身子猛地推了出来。
还不忘露出脑袋来,伸手扯了扯余南的衣角,催他:“嘿快点快点,问你话呢!”
垂头瞟了一眼那完全不要p脸的家伙,余南皮笑肉不笑的往旁边缩了一步,将他的爪子扒拉下去,抬眼对上那处的人,回:
“不是,我俩谁都不住这里。”
然后两人瞧见,少女顿了一瞬,便抬了脚,朝这边走过来。
嗯?过来了?来了!
肖然一缩脑袋,人就不见影子了。
余南咬了咬后槽牙,出息!
他站在门处,冲着那走进的人笑了笑,伸手往里拖了拖,脸上一副热情好客的营业姿态:
“进去坐坐?”
站在门边,姒笙偏头看了看里头,她若有所思片刻,勾唇:“盛情难却。”
正好,这里的业主,她要找。
要尽早解决掉那只白团子。
至少要让上次的情况,不再出现。
不管是搬家之前还是搬家之后,肖然和余南这俩家伙都喜欢往他这里跑。
说是再也没有像榑深家这样适合打游戏的地界了,完全不需要担心家里老母亲的鸡毛掸子和碎碎念。
当然,蹭吃蹭喝才是首当其中的因素。
团子难得有人陪它玩,所以每次肖然来都会成为那个陪玩,而稍微正常一些的余南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旁边用相机记录下傻子和傻狗的日常。
沈故又出了差,据说是这次在外面呆的时间,要更长一些,大概要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了。
扫了一眼客厅里头的喧闹,榑深抬手掀起衣角,一边朝里走,一边褪下了衣服。
下午的时候,沾了点脏味道,他需要洗一洗。
肖然和余南不知道在那儿捣鼓什么,蹲在电视机那里交头接耳的低语着什么,就差捧着彼此的脑袋来个亲切问候了。
榑深进了卧室的时候,还听见了肖然的一声叹粗“艹,还得是你家伙牛”。
关浴室门时,刚才还在和俩家伙玩闹的团子忽然窜了进来,蹲在于是门前,舔了舔爪子,又抹了把脸。
和人类玩耍,真是一件劳累的工作。
它抬了脑袋,要空中摇晃着四处瞧了瞧,最终落在那传来水哗哗声的浴室门上。
“杵在这里做什么?”
里头传来少年轻飘的问话。
白猫优雅的伸了个懒腰,喵了一声,然后又起身,出了房间,很快不见了踪影。
很快,水哗声戛然停止。
少年一边往外走,一边裹着浴袍。
不疾不徐的将浴袍的衣带在腰间拉了一道敷衍的折痕,拎了快毛巾擦着头往外走。
来了客厅,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全然没了刚才的喧闹。
榑深大概猜得到那俩人的习惯,估计又是出去买零嘴了,毕竟之前看两人的意思,今晚是准备通宵的。
他弯身,拿起了桌上的遥控器,点开了开关按钮。
电视屏幕上加载转动了一下,很快就出了画面,榑深这才发现电视被人连了CD片,刚才只是休眠状态。
里头传来的声音让榑深皱了皱眉。
他啧了一声,忽的恍然。
原来那俩家伙刚才在这里捣鼓半天,是在在这里憋着坏呢。
想看他什么反应?还是就是他们自己想看?
啧,两个不良青少年,真不知道是怎么逃脱掉鬼物的眼睛的,这种欲求都没让鬼物勾了去真是难为他们了。
榑深捏着遥控器,准备关掉,却在这时,耳边闯进一道脚步声。
少年忽然顿住。
在鼻息间掠过的那道气息中,身形猛地僵硬下来。
他抬起脸,转眸去,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
眼睛的主人在客厅里清晰的声音中拢起了眸,看他的眼底,半像意外半像戏谑的。
这一刻的榑深感觉自己的手指头,不怎么听使唤了,竟然连一个关机键,都没找对。
反而把那声音又加大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肖然和余南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两个大字:完了!
他俩今天,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