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课这天,才进校门,姒笙就与榑深眼对上了眼。
她眉梢不经意间动了动。
说起来,巧都不能这么巧才是。
但随着后来两人进了同一个教室,姒笙才意识到,这还真的不能用巧字来形容。
她和榑深,还真被分到了一个班!
两人进来以后,周围总有视线聚过来。
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一些熟悉的字眼,比如说,两人的名字。
毕竟市内人都知道,霸榜理科市状元的那个名字,在学城区内,也同样叫人如雷贯耳。
而喜报上那张硕大的一寸照,将人们对姒笙这个人的熟悉程度,再度拉至最高。
在上面,她是当之无愧的皇。
但其中,怕她的人,是居多的。
而与之相反的,榑深,尽管高中时也是一方大佬,却没叫人们有那么深的恐惧感。
因为,他的长相,是极具欺骗性的乖隽,手上的沾染的头条虽震慑人,却没有姒笙的听起来那么骇人可怖——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毁你声带废你手骨的狠茬。
不过,这足以让人对其绕道三尺了。
所以榑深和姒笙坐的这一块,人影都要稀疏些。
【你看那个,窗边那个,是姒笙吧?】
【是她,我之前看过班级名单了,就是她,还有榑深,也在我们班,瞧见没,就坐姒笙旁边。】
【看见了看见了,我不瞎……】
【如果不是这个名字遇重率几乎为零,我都不敢相信,那个在校间头条上才能瞧见的名字和我在一个班级……】
那可是姒笙和榑深,来自中学层顶端的风云人物。
是学府内当之无愧的一把交椅稳坐者,不论是谁。
【确实不太敢相信,不过人生在世哪能不遇见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他们两个怎么坐到了一起?看样子认识?】
【好像挺熟的,不过不会吧,两个大佬认识,还在一个班,以后叫人怎么活?会不会大佬不开心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嘘!你小声一点,不怕挨揍啊你?】
两人虽性格不同,却也都喜欢不爽直接动手,那可是出了名的。
【都说姒笙虽为女子却不输任何男的,长相也是世间难见的好看,今天见到确实不假啊!】
【就是太有攻击性,我偷偷瞄一眼,哪怕她不看我,我都觉得自己腿子打颤……】
【这么一看,榑深在姒笙面前气势都显得乖了许多唉!】
【说实话啊,我总感觉今天这个榑深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我的印象里他也没现在看上去这么的……内敛?】
【你是想说乖?】
【对吧对吧?我就觉得他特别乖,笑起来的时候又苏又阳光,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日系少年一样,压根就和传言里不一样!】
人们都说京上一中榑深生了张谪仙之貌,却高冷且无情薄凉。
对待自己不喜之人和敌人,手段也向来凶狠。
在他眼下蹦跶过的人,多少都有些阴影的。
许多人,对他是敬畏的。
于是传的他这个人,是有些极恶令人害怕的。
可视野中的人,明显阳光乖巧,笑起来的时候,眼眸是很浅很好看的弧度。
【难不成是因为在姒笙面前?又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人们传得夸张了些?】
【不知道……】
看上去,姒笙和传闻的融合度,要更高些。
她充斥着厌调侵略的眉眼,都在淋漓尽致的融合着那些与她有关的描绘。
【但有一说一啊,他俩的颜我都吃,一个厌世女王相,一个猫系高冷貌,多配啊!】
有人开始磕起无厘头的CP,话刚出口就被旁边的人笑:【你还是省省吧,这俩分开就够叫人怕的了,磕成cp那得邪门成什么样?】
【也是也是……】
人们压低声音说着话,声音埋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在别人的嘴间不断的溢出,也不知道人们天马行空的这些说法。
姒笙,榑深。
两人的名字念起来,带有几分相似度。
可却从不曾同过框。
这一次,两个名字,却从原本的平行线,交错缠绕,被人们放在了一起。
“所以,你相信我们之间有缘分了吗?”
少年弯着眼角调侃,像是只为了印证前一天不经意间说起的话。
他轻轻歪过头的时候,窗外的光线在他脸上细碎的晃过。
里头脑袋埋在臂弯里的人懒懒掀了眼皮,看了眼面前的半壁墙和窗底栏,片刻后,她撑起身子,转头瞧着偏头看自己的人。
眼尾漫漫:“便又如何?”
少年眸子转了转,道:“说明,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朋友。”
姒笙一顿,忽然想起那日答应这人做朋友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以后。
榑深似乎也明白她当时并不抗拒的态度,是因为有这一点存在。
所以现在,他在向她证明。
“命中注定,我们的友谊会从你承认的那一刻,延续下去。”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人声参差嘈杂,一时显得有些喧闹。
可在这些纷杂里,姒笙却觉得少年的声音,格外有净耳的效果。
幽缓低沉,淳淳入耳。
特别是映着他沾了春意的浅笑,便让人感觉像沐在金灿灿的光里。
唇间微噏,姒笙轻嘶了口气,舌尖在牙间卷了卷:“缘分……”
她眯着眼若有所思,“不知道榑少爷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少年疑惑。
“缘分就是魔法雨,能把最好的和最坏的,都给你。”
说着话的人偏过了头,懒散撑着下巴去瞧窗外,那处日光正金黄,她漫漫吐着字,喃喃娓娓:“它可以什么都是,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偏着头的脸上,榑深眼皮轻轻垂了垂,又掀回去。
他学着女孩的模样也撑了下巴,说:“我都把我的运气给你了,所以别担心,不管是什么,你都是前面的那一个。”
最好的,和什么都是。
姒笙转头瞧着他,懒洋打了个哈欠,深邃的眸间便蓄起了浅浅的水漪,雾蒙片刻后,便又归为一片失笑的肆。
她抬手在少年毛茸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知道你这个朋友合格,但太无私,可不是什么好事。”
冰凉的触碰隔着发间在后脑上一掠而过,榑深瞧着她,勾唇:“我只对你无私。”
拢了眼眸,姒笙眉梢轻挑:“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只”这个字眼,是有些那味儿了。
没想到的是,她随口侃的一句话,得到了少年眼底实诚的承认:“我以为自己表现的挺明显的。”
“为什么?”
榑少爷并不却无私奉献的朋友才是。
“因为,你是我亲自争取来的朋友,”他缀着殷色泪痣的眼,分明是深幽平淡的,却好似藏着一簇认真的火,让人一眼就能望见里面的认真:“值得我花时间去认真讨好。”
这逻辑让姒笙听笑了些,于是少女眉眼间的裹肆阴郁,便浅浅褪去不少。
她撑着下巴的手松开挪到了半空去对着少年,唇角弧度勾得浅,明显心情不错:“那就受宠若惊了,榑少爷。”
伸手搭上去,榑深微点下颚:“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指梢触到的柔软,是极致的冰冷。
抽了手,姒笙喉间呼吸缓慢,她的笑意落下去一些,语气却算的温和:“不过以后,少让我受宠若惊些,做朋友,不是叫你放低自己迎合别人,迷失自己,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好。”没有任何犹豫的,少年认真点了下颚,神态乖巧。
停了一下,榑深才又开口,他说:“榑少爷听着太生疏,你叫我阿深就好。”
哦了一声,姒笙回了句可以。
她想起,那个被自己锤过一下子的什么表哥,叫的榑深就是这个称呼。
想了想,她又补充:“你叫我名字就可以。”
什么同学。好像真的不合适朋友间的称呼。
姒笙听见少年又乖巧的应了一声,没忍住,伸手又在对方毛茸的脑袋上薅了一把,心想这手感真不错。
多这么一个朋友,也差不到哪里去。
主要是,人乖呀。
比褚妮那个成天放火烧山的性子,要讨人喜爱得多了。
她并没有看见,少年应声时,一闪而逝的失意。
他记得,那个姓褚的女孩子,唤她阿笙。
姒笙被少年言语带起的几分愉悦并没有维持很久。
站在台上的人一身白色衣裙,干净皎洁得像是晚上夜空那弯明亮的月亮,铺面的贵气里是浓郁的病弱美相。
她朝底下的人盈盈一笑:“大家好,我叫叶姝。”
“叶子的叶,姝颜的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