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cue到的姒笙遥遥与上面的人相对两看,屁股就是黏在椅子上一半压根不动。
叶姝却不急。
她抬手朝着自己的方向轻扫了两下,示意:“快上来~”
被主角关照着的人注定是要沦为人群的聚焦点的,姒笙不过思考了一瞬,便收起把玩的打火机,慢悠悠起身。
“我就说,姒笙和叶姝的关系肯定比我们想象中的好!“
被目光裹挟着来到叶姝身旁的途中,姒笙无意间听见人群中的低语。
她勾唇。
有的东西,就是会哄骗世人的眼睛。
人们不自觉给她让出道来,一起与旁人站在今日的主角团中,成为其中一员。
可脚还没站稳,却被叶姝伸手过来,将人拉进中心——也就是叶姝的旁边。
不知道叶姝是不是有意的,这一番操作下来,直接将原本站在她身边的柳嫱给隔到了一旁。
“姒笙,我们一起切蛋糕好不好?”
叶姝拿起刀,将姒笙的手放在上面,认真的握好,然后歪头看她。
呵。
都这样了,还要问一下,这人还真的是有礼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从声音里,能听见叶姝很开心,声线都带了清脆的愉悦。
姒笙低头,瞧着眼前漂亮的蛋糕。
看得出来定做的人很用心,精致的花色,浓郁上好的奶油香,花纹错杂间隐隐约约能瞧见是一张少女的侧脸。
与叶姝一摸一样。
姒笙忽觉有些枯燥,将手抽出来,叶姝一个不稳,原本切得很顺畅的蛋糕忽然因为力道的抖动,变成了歪歪扭扭的一块。
“叶大小姐的生日蛋糕,得您自己来才是。”
在叶姝不解的目光中,姒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碰到蛋糕的指尖。
“是该这样的,”一旁的柳嫱率先接过话,伸手来按着叶姝的手,三两下将蛋糕切掉,完成了这最后的仪式。
祝福声中,叶姝低头看着手里沾着蛋糕的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姒同学,作为姝儿的好朋友,这块蛋糕是特地为你留的,”柳嫱偏头,看了看身旁侍者端着的蛋糕,冲姒笙笑的温和:“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挑了一个,这位糕点师是我们从家乡就带着过来的,手艺是真心不错,快尝尝。”
经她示意,侍者将蛋糕送至姒笙面前。
叶姝忽的回神,朝蛋糕看去。
很小巧的一块蛋糕,几乎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她缓缓抬头看着柳嫱,看着这个过去的岁月中原本很美好的母亲,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姒笙在柳嫱看似温柔注视的目光中垂头看了眼面前的蛋糕,抬手,拿起叉子,却忽的被叶姝捏住手腕。
“这个蛋糕不好吃,换一个吧。”
柳嫱的神色变了变,却并未说什么。
唯独姒笙,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拨开叶姝的手,捏着叉子戳了一块蛋糕。
她不紧不慢的往嘴里放,却在即将碰到唇的时候猛地停住,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紧盯着她的柳嫱。
随后将带着蛋糕的叉子扔回侍者端着的托盘中,言语清淡:“多谢夫人好意,只可惜,我对白桃过敏。”
姒笙勾唇轻笑,迎着柳嫱的视线:“吃不得。”
沾满侵略性的视线绞得柳嫱心头狠狠一紧,随之绽放开来的是因某种猜测的极大可能而产生的颤意。
“你——”
柳嫱几乎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姒笙欣赏了一下她这副模样,却发现毫无趣味。
她忽的感受到了一股失望——这毫无新意的反应。
于是恶作剧似的走上前,在柳嫱身侧站定微微弯腰,凑近她的耳,望着不远处人群中正与人侃侃而谈的叶父,道:“从你产生猜疑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少女低溢出笑来:“所以,又为什么要如此不自信。”
压低的声线无端渲染着撒旦般的恶语味道,如果说方才还只是疑虑之下的忐忑,那么柳嫱现在便犹如一剑刺骨,窒息裹挟着她的心神,刹那间,脸色煞白。
这,怎么可能?
不不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是的……
“怪物……你这个怪物……”
她的大脑来回只转着一句话:那个怪物,她没死……她竟然没死……
“够了。”
叶姝出声,姒笙转头,看见她的眼中有不忍和恳求。
刹那间,一直萦绕在姒笙胸腔的不对之处忽的抽丝剥茧一般清晰起来,她先是收回眼,垂眸,舌尖在唇内侧快速的抵了一下。
“你们母女,还是一样的,拿戏耍别人当乐趣啊~”
邀请,宴会,蛋糕……
还真是一样接着一样,难得她之前差点产生一丝恻隐,控制不住去想,或许叶姝,的确无罪。
她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拿了她的东西而已。
但可惜,这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点宽容,都要被无情打碎。
姒笙看了叶姝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走进人群。
心脏开始传来密密麻麻的针锥般的刺痛,叶姝抬脚想追过去,却被柳嫱死死拽住。
“姝儿,你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是不可以缺席的。”
“可仪式已经完成了不是吗?”叶姝加重了语气:“母亲。”
柳嫱一愣:“你知道这已经是你多少次忤逆我了吗?”
“母亲,我说过,我喜欢姒笙,”大抵是心脏疼的厉害,叶姝有些疲惫:“我也说过,让您不要与她为敌。”
柳嫱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捏着叶姝手腕的力道无意识加重,低吼:“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不要与这个怪物来往的!”
“母亲,她不是怪物!”
叶姝的声音忽的拔高,周围的人群终于因此发现这里的凝重与不对劲。
可大厅声音不过小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原本的鼎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看两母女拌嘴,尽管她是今日的主人家,因为他们更重要的是如何利用好这场宴会达到自己的目的,获取自己想要的资源。
叶姝反手抓住柳嫱的手,一点一点逼近:“您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您都做了些什么吗?母亲,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姒笙是走不出这个宅子的?”
“又或者说,不论如何,您都笃定,要让这场所谓生日宴,成为姒笙的陪葬会?”
柳嫱身体一颤。
她有些不可置信。
或者说,尤为恼怒。
“叶姝,你是我柳嫱的女儿。”
你该站在我这一边的。
可闻言,叶姝却忽然笑了,她放开柳嫱的手,捂着疼的剧烈的心脏,慢慢往后退了两步才认真的将目光落在柳嫱的脸上。
“可是妈妈,您嘴里的那个怪物,也是你的女儿啊……”
您怎么可以,偏颇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