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严肃的眼神从一个个柜台落到正在干活的下属们身上。
“务必确保这边整洁有序,摆放得体,这是我们离开京城后开设的第一家绮丽坊,不得有半点损失!”
下属们连连应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不仅因为是宜修他们的东家,而且在这干活的工钱可比其他地方多多了,他们要是被换下去了,底下可是有不少人抢着要来干呢。
就算她是个女人又怎么了?给钱的才是老大。更何况,早就窑厂早就有女工了,连皇帝都不反对,他们操心个什么劲?
见下属们点头,宜修继续在店内到处检查着,毕竟现在发现问题,总比开业才发现的好,绮丽坊的第一站,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宜修绕了一圈回到店门口,抬头看向离店门有一段距离的大树,忍不住地去想也不知道李静言如今怎么样了?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李静言了。
树上的叶子缓缓飘落,宜修的心也很快落到了底,再过几年,再过几年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去见李静言了。
天边的云飘啊飘,没一会儿就飘到了紫禁城。
稀里糊涂坐上皇后之位的李静言还觉得有些恍惚,不仅是因为按照设想她如今应该最多是贵妃之位,还有对空荡荡的后宫无所适从。
原来在潜砥时,后院还有个宜修陪着她,如今却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当然,像是宜修年前病逝的消息,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但正因如此,她才有些恍惚。
毕竟,她两个月前才刚见过宜修,先不说那时她去世没,就说别的,宜修看起来也不像身患重病之人。
不过在这里猜测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去问问当事人,找不到宜修,这不还有个胤禛嘛!
胤禛登基后要处理的事务,远比他想象中的还多,他忙着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再一次忍不住感慨,还好他皇阿玛走得早,不然恐怕会更糟。
也还好他手中有珍宝阁、琉璃厂这些能挣钱的,不然以这国库的亏空,还真不知道要填补到什么时候。
对了,朝廷还有一大堆蛀虫没处理,想到这,胤禛的眼神一暗。
就在这时,殿门被人轻轻推开,还伴着些许问候的声音,细小被风吹动的裙摆声传至胤禛的耳中,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一股香气霸道地侵占了胤禛周围的空气,紧接着,大腿一重,李静言在他的腿上坐下。
胤禛下意识地将手环住李静言的腰间,目光触及那些写满贪官污吏的折子,他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难得委屈地抱怨道:
“你可算来了,我都要被他们给气死了,一个个都做什么官?我这个皇帝都没有他们有钱!”
可不是吗?他这个皇帝还都要靠从他们兜里掏钱才有钱,可想而知他们平日里贪了多少!
好久没见胤禛被气成这副模样,李静言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才安慰他,也不管自已口中是什么虎狼之词。
“没事了,他们有钱,我们像以前一样再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就是了。能为大清添一份力,百姓也会谢谢他们的。”
胤禛与李静言夫妻多年,她不用把话说明,胤禛便懂了,而且也敢去做。
他年轻的时候为了收户部欠银都不怕得罪人,如今做了皇帝更是无所畏惧,反正他只要李静言和他一条心就好了。
更何况,能够为大清添一份力,还是他们的福气了。
胤禛靠在李静言的身上,眼睛微阖,语气中带着几分满足感,“还是言娘最懂我。”
见他心情逐渐好转,李静言突然想起了自已一开始想问的问题,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对了,福晋她……去了哪里?还有这个皇后之位……”
就像之前说的,胤禛与李静言夫妻多年,如今看见她的表情,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他自认他也没做错什么,他想要给李静言皇后之位,宜修想要权力,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虽然宜修要他不能立刻给。
毕竟,哪个皇帝不希望与自已的心爱之人并肩?即便这个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他可不想看到原来在潜砥时就被自已捧在手心上的人儿,进宫还要低人一头。
“她去追求她想要的了,”胤禛有一下没一下地掰弄着李静言的手指,知道她们俩关系好,于是贴心地补充道,“你放心,是她自已主动放弃皇后之位的。”
李静言的神色有些复杂,眼神落在胤禛桌面上摊开的奏折上,低声喃喃:“去追求她想要的了?”
她怎么不知道宜修想要的东西?不过好像曾经确实有听说过她好像不想被困在一个地方。
胤禛淡淡笑了一下,将桌面的奏折递到李静言手上,“是啊,你不是想帮助她吗?从今天起跟我一起看奏折吧?”
当年把刘格格带下去后,他其实并未全然相信刘格格那番神神叨叨的说辞,毕竟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坑蒙拐骗的伎俩。
然而,时间渐渐验证了她的说法是真的,胤禛这才分给了她一点眼神。
只是她的预知也就记得几件事,并不能预知所有事情,但她所知晓的一些“知识”却是独一无二的。
胤禛至今记得,他听完那些关于后世之事的描述后,当晚做的那个仿佛身临其境的梦,醒来后心情是有多么悲愤。
胤禛眼神一沉,他势必要改变什么,至少不能让大清重蹈覆辙,变成梦中那般模样。
李静言的目光落到被递到眼前的奏折上,眼神不只是复杂了,还有一点不可置信,于是也就这么回头看向胤禛,“你……认真的?”
她要是没记错,好像这个时代有规定后宫不能涉政吧?
胤禛没有回答,只是替她翻开奏折,让她看一遍。
随后,他就像学堂里的先生一样,一句一句地开始提问,见她不明白也不生气,而是将问题掰碎了重新解释给她听。
有些时候做,要比说更为重要,胤禛的举动比他亲口承认一百遍还要有用。
很快李静言就能从一开始的一知半解到后来的举一反三,即便这只是最简单的开始,但对胤禛和李静言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毕竟最重要的就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