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
这一声,是秦国栋叫的。
宋南溪垂眼跟他对上视线。
秦国栋的眼里闪着什么,最终像下了什么决定。
问:“宋小姐有几分把握?”
宋南溪干脆地扒掉老者的上衣,银针在火上烧过,准确地扎入穴位。
“十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显被她的狂妄惊到。
一针一针,很快老者身上就扎满了针。
银针上端轻轻颤动,老者额头冒出汗水。
起初他还在抽搐,渐渐的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
直到彻底安静下去。
他浑浊的双眼似乎看了宋南溪一眼,接着,就缓缓睡了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吓了一跳。
“爸怎么了?!”
“怎么没动静了!”
秦国栋抽出自已血肉模糊的手指,在老爷子鼻息下试探了下。
接着松了口气,呼吸平稳。
他不可思议道:“爸睡着了……”
而且还睡的很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爷子没有丝毫再犯病的迹象。
众人看宋南溪的眼神都变了。
秦州心里的巨石缓缓落回原位,神情复杂中又透着庆幸。
他只是想赌一把,没想到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宋小姐……不,是宋大夫!我爸他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醒?”
秦国栋忽然改口,语气都变得温和了。
宋南溪早就习惯了这种转变。
“等他睡饱了自然就醒了。”
“这……”秦二叔道:“爸他好久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吧。”
谁说不是呢?
不能说宋南溪这一手有多惊艳,给其他大夫更多时间,他们或许也能做到。
可宋南溪的针灸下去,见效太快了。
他们还以为这次又得一番折腾,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宋南溪解决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杨老!”
“杨老先生,您来了。”
老人穿着灰蓝色的唐装,身上散发着浸入骨子里的中药味道。
他没理众人,疾步到宋南溪身边。
双眼放光地盯着老爷子的身体。
喃喃自语:“内关、委中、三阴交……极泉…还有这里是…不对!不对!”
他越看眼睛越亮,“这个位置妙啊!我怎么没想到!没想到扎这个穴位,还有如此奇效!”
杨老环视四周,都没找到自已想象中的名医大家。
赶紧问:“国栋,是哪位大夫给老爷子施的针呀?”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宋南溪笑眯眯地抬头,“老先生,您当着我的面偷学我的技术,合着根本没看出是谁施的针呐?”
“你?”
杨老面露迟疑,又看看众人。
竟没人反驳。
他难掩讶异,还有被宋南溪调侃的羞愧。
“哎呀,我是真没想到英雄出少年啊!小友见谅,见谅!”
他文绉绉地双手抱拳。
“哈哈,”宋南溪道:“老先生别客气,跟你开个玩笑。”
两句话给杨老汗到整出来了,他长吁一声。
笑道:“小友很是活泼啊!我紧赶慢赶过来,就怕耽误事儿。老爷子这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我还以为又要受一番罪。”
医者仁心,尤其是秦老先生这样为国为民的英雄。
如今老迈留了一身伤痛,他有心,却无力啊!
“小友是怎么想到在这几个穴位施针的?不得不说,当真是胆大又技艺精湛啊!”
宋南溪也不藏私,跟杨老讨论起来。
杨老是如今国内知名的中医圣手,出自中医世家。
行医问药几十载,懂得很多。
一老一少就着秦老的病症,讨论的越来越深入。
渐渐的众人都听不懂了。
秦国栋挥挥手,示意秦州留下看着,其他人都出去。
一下楼,秦二叔就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还真……”
还真什么?
不用说其他人也知道了。
都说中医没落,但只有他们这些能接触到顶级资源的人才知道。
真正懂中医的,有多神奇。
秦国栋叹息一声。
“我们之前都轻视那姑娘了,怕是把人得罪了。”
“怎么会?”秦四叔道:“我看那姑娘跟杨老有说有笑的,脾气好着呢!”
秦曜悄悄往门口挪——
秦国栋一个余光过去,“秦曜,你去哪儿?”
唰唰唰!
几道目光齐齐射过来。
秦曜一秒立正站直,讪讪,“没什么,我想去放水。”
“洗手间在里面,你去上吧。”
秦国栋平静注视他,“等下,你记得跟宋小姐道歉,务必让她原谅你。”
秦曜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大伯,我爸都说了,宋南溪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呵呵。”
秦国栋皮笑肉不笑。
“那可不见得,我们看不起人家,难道还要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
尤其以他的观察来看,那姑娘,阴晴不定着呢。
让人完全摸不透她的脾性。
楼上。
跟宋南溪讨论的杨老,渐渐的已经开始吃力。
他发现,他有些听不懂宋南溪说的了。
“小友,不知你师从哪位名师?”
“名师说不上,是小时候隔壁住的赤脚大夫,我只知道,他姓褚。”
“褚?!”
没想到,杨老听完大惊。
宋南溪微讶,其实她有猜过褚老头来历可能不简单。
但竟然连京市知名的国医圣手都认识,却是她从未深想到的。
“杨老难道认识我师父?”
“只是同姓的话我不确定,不知你师父全名叫什么?”
宋南溪耸耸肩,“他不愿意说。”
就连姓还是她死缠烂打才说的。
在乡下,所有人都叫他五叔、五爷。
正在这时,床上的秦老发生一声巨响无比的呼噜声。
秦州吓一跳,上前一大步,“爷爷?”
他弯下腰俯身试探着叫了声。
宋南溪:“……他这是睡沉了,不用叫他。”
时间差不多了,宋南溪取针。
秦州觉得不可思议,他转头,郑重对宋南溪点了点头。
“谢谢,宋小姐。”
宋南溪:“不用忙着谢,拔完针我就走了。”
秦州面露错愕。
宋南溪却压根不打算解释,把针消毒后一一收好,起身对杨老道:“老先生,再会。”
杨老追出去,“宋小姐,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如何?”
客厅众人听到动静连忙起身。
却见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目不斜视,带着那名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大步出了门。
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