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外,黄河如巨龙般奔腾不息,其水滔滔,润泽着两岸沃土,农人躬耕其间,汗水与希望同辉。晨光初破,远山含黛,云雾缭绕,宛如一幅未干的泼墨山水,静待旅人的目光来添上点睛之笔。
云无衣、叶云天与邧文一,两骑并辔,风尘仆仆,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与坚毅。邧文一伤势初愈,步履虽缓,却已能随友同行,三人商议之下,决定在洛城稍作停留,以解赶路之劳顿。
踏入洛阳城,繁华如织,市井喧嚣。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戏声交织成一首生动的市井交响乐。青石板路上,人影憧憧,各式各样的面孔在晨光中显得生动而真实。
街角一隅,茶楼林立,茶香与书香交织,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驻足。其中一座茶楼内,文人雅士正围炉论道,诗词歌赋,唇枪舌剑,好不热闹。云无衣三人虽非此道中人,却也忍不住驻足聆听,感受那份独有的文化韵味。
穿过繁华的街市,三人来到一座古朴的院落前。庭院深深,竹影婆娑,清风徐来,带着淡淡的竹香与书香。院内,几位书生正围坐一起,手捧古籍,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相视一笑,那份超脱世俗的宁静与和谐,让人心生向往。
云无衣手持云影剑伞,步伐依旧轻盈,她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旅途的期待,也有对眼前这份宁静的珍惜。叶云天则静静地走在最后,他的目光深邃,而邧文一,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偶尔与云无衣并肩而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暇时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小儿乞丐如同脱缰野马般从巷口冲出,一头撞上了云无衣与邧文一的腿。
他们满脸惊恐,口中不断呼喊着“救命”。紧接着,一个瘸脚老乞丐蹒跚而至,气喘吁吁,怒骂声中带着几分无奈:“我讨来的馒头,说好我一半,你俩小家伙一半,怎的现在学会耍赖了?”
邧文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轻轻递到两小乞丐面前。
“别抢了,这些银子足够你们买上百八十个馒头了。”小乞丐们接过银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转身消失在巷尾。
两小乞丐拿到银子,喜出望外,转身就跑。然老乞丐却是不领情,直言“臭钱不如馒头香”。
邧文一委屈地说道:“这银子怎么能说是臭钱,没有这臭钱还买不了香喷喷的馒头呢。”
云无衣微微一笑,提议共赴酒楼一叙,以解老乞丐之饥。老乞丐目光在云无衣的剑伞上稍作停留,终是点头应允。
“我等初至此地,不知哪家酒楼佳肴可口?”云无衣问道。邧文一闻言,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老乞丐没有多言,径直前行,将众人引至一家名为“万福楼”的酒楼前。楼前酒香四溢,引人垂涎。
“此楼之酒,香飘十里,老朽常因此夜不能寐。”老乞丐淡淡说道。众人闻言大笑,邧文一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日后老人家尽管来饮,分文不取。”
小二立于门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一行人步入酒楼,衣袂飘飘,自带一股不凡之气。他忙不迭地迎上前去,手中却悄然递出几枚铜板,欲将一旁的老乞丐悄然打发。
云无衣,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见状轻蹙眉头,温言道:“这位老者,乃吾等同行之人,何须如此待之?”声音虽轻,却如春风化雨,让小二面露难色。
“此乃掌柜之意,恐其惊扰了其他贵客。”小二低声解释,眼神中满是为难。
邧文一却是不以为意,他轻轻拍了拍老乞丐的肩,径直步入客栈,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规矩是人定的,今日便破了它又如何?”
四人围桌而坐,邧文一熟稔地点起菜来:“馕坑烤鸡、煮羊头肉、酸菜炖排骨……再来两壶好酒,一壶烧刀子,一壶梨花白,都是你们这儿的招牌。”
小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道:“客官果真是识货之人,这些菜名儿随口就来,定是常客。”
云无衣与叶云天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师兄,你何时来过此地?”
邧文一笑而不答,转而吩咐小二:“去请掌柜的来,我有些话要说。”小二误以为自已有何不周,正欲道歉,却听邧文一温和言道:“你做得甚好,无需自责,只请掌柜前来便是。”
酒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喧嚣,掌柜老李匆匆自后堂而出,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终定格在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身上。
“东家,您回来了!”老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躬身行礼,动作间尽显恭敬。
此言一出,满座宾客皆是一愣,随即窃窃私语声四起:“东家?这位竟是酒楼的东家?”
云无衣和叶云天更是异口同声:“东家?!”
掌柜恭敬道:“东家三年未来,酒楼一切安好,账本皆存于账房,随时待查。”
邧文一摆手笑道:“查账之事,暂且搁置。我此行需些银两,烦请掌柜支取。另,自今日起,酒楼众人酬劳加倍,且需留意过往乞丐,若有饿腹无钱者,便引至偏殿用膳,费用由账上支出。”
掌柜恭敬地点头应允,邧文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柜则满脸感激。随后,邧文一转身对老乞丐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也可以随时来这里吃饭,酒管够。”
小二匆匆穿梭其间,脚步轻盈,两壶烧刀子与几碟小菜稳稳落桌。
老乞丐接过一壶烧刀子,未待旁人反应,便已仰首灌下半壶,喉间发出满足的喟叹:“好酒!好酒!”言罢,他便自顾自地埋头吃喝,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无关。
邧文一、云无衣、叶云天三人,面面相觑,静默不语。老乞丐吃饱喝足,拍拍衣摆,大摇大摆离去,留下一室愕然。
“这老乞丐,在洛州已有十数年之久。”一旁的掌柜轻声细语,打破了沉默,“当年重伤垂危,幸得好心人相救,才捡回一条命,只可惜,一条腿就此废了。”
邧文一眉头微蹙,疑惑道:“我来往洛州多次,怎从未见过此人?”掌柜笑答:“公子每次光临,皆是忙于查账,哪有闲暇留意这些江湖琐事。”邧文一闻言,不禁尴尬一笑,望向云无衣与叶云天。
云无衣轻笑,目光流转于酒楼之间,轻声对邧文一说:“师兄,这便是你的秘密?看来,我们这位金主,还真是深藏不露。”
邧文一挠头苦笑,解释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平生所好,唯金钱是图,不过这酒楼能遍布各地,也算是我一番心血。”
叶云天难得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未曾想,此番竟跟了个满身铜臭的金饽饽。”言罢,三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