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尚婉仪到西院玩,进门就见柳锦正愁着什么,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太阳穴。
尚婉仪见了,关心道:“柳娘怎么了?还为月潼的事操心吗?”
原来前几天月潼跟柳锦请求要离开尚家,说是家里要她嫁人了,想着月潼年纪也不小了,她虽然不舍得,但还是让她走了,尚婉仪当时还因为这事郁闷了好一阵。
柳锦摇摇头道:“我有什么好操心的,月潼以后过得好了就好。”
“那柳娘是怎么了?”
柳锦看了看尚婉仪,没说什么。原来是前几天那个死了的丫头,生前受了不少欺负,南院里的老妈子和丫头没几个不欺负她的,听说因她家里没了人,她就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柳锦正为这个丫头而难过,她前一天刚把事告诉了尚桓柯,连尚桓柯也觉得可怜,可她并不愿意把事情告诉尚婉仪,她知道尚婉仪并不关心这件事,于尚婉仪来说,不过是死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丫头,就是说了,最多也就换来一句“不用为这样的小事烦心”。
柳锦笑道:“没什么,你今天不是要和婉清出去吗?”
“姐姐和哥哥临时到白家去了,说是和姝姐姐约好了。”
柳锦听了点点头,她知道尚婉仪说的是白家的小姐白颖姝,白家是当地少有的世家,白家大小姐又嫁了军官,那人官衔比尚德还高些,白家更是没人敢得罪。而白颖姝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十分受宠,行为作风和尚婉仪是十分像的。
柳锦点点头,没说什么。这时就见一个丫头拿了茶杯来,这丫头生的干净漂亮,细看眉眼和尚婉清还有些像。
那丫头将茶杯递给尚婉仪,尚婉仪盯着她看了半天,确定是个生面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新云。”
“新云?”尚婉仪仔细想想,确实没有印象,于是摆摆手让她下去了,问柳锦道:“柳娘,这人是谁?”
“她是我院里的姑娘,月潼走了,就让她来替着。”
尚婉仪点点头,星瑶又来跟柳锦说一些家里的事情,尚婉仪见插不上话,就默默地喝茶,直到喝了一杯,柳锦还在和星瑶小声商量着,尚婉仪说一句:“柳娘,我走了。”就走了。
刚出了屋门就见新云在外边正要进去,她拦着问道:“刚才怎么不是我昨天让人送来的新茶?”
“太太不喜欢那茶的味道,就没沏。”
尚婉仪疑惑道:“不喜欢?”她又想了想问:“柳娘还有哪些茶是不喜欢的?”
“还有您前几天让人送的,还有三个月前送的,半年前送的……”新云说了几种,尚婉仪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一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柳娘那么多都不喜欢……”尚婉仪有些难过,她很喜欢喝茶,年纪虽小但房里有很多好茶,她每过几天就会去买一些新的茶,每每买来都先给柳锦送一些,有时也给尚德或尚婉清和尚桓柯一些,柳锦每次都说好喝,她没想到这么多都是柳锦不喜欢的……
“小姐不用难过,您送了那么多茶,太太不喜欢的不过就那么几种,大多都是喜欢的。”新云安慰着尚婉仪。
尚婉仪听后,抬头看了看新云,问道:“你多大了?”
“19了。”
“比星瑶还小几岁……”尚婉仪低声自语着,又说:“你好好伺候柳娘,她现在日日费神,不要让她太疲劳了,那些茶要是不喜欢,就不要让她喝了,不要告诉她我知道了这件事。”
新云点点头,听着尚婉仪像是大人一样的吩咐,尚婉仪说完看看屋里叹了口气就走了。
尚婉清和尚桓柯此时已经到了白家,原来是白颖姝窝在家里好几天没去上学,他们这才来看看。
到了白家,他们先是见了白颖姝的哥哥白林志,白林志现在是真正的白家产业负责人。他们跟白林志问了好,尚桓柯说道:“志哥哥,我们是来瞧颖姝的,昨天我们通电话听她说生病了,我们不放心就来看看。”
白林志笑道:“那丫头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好啊,她就在自已房里呢,你们去吧,一会儿装的病该好了。”
“装病?”尚婉清疑惑地看着白林志。
白林志看了看身边没有别人,小声道:“她那个脾气你们还不知道,有些事就闹,前几天跟老爷子吵了两句,一夜就病了,你们说这病能真吗?”说完,白林志还爽朗地笑了几声。尚婉清和尚桓柯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跟着笑了笑。
他们到白颖姝屋里去了,白林志亲自带着他们,本来还悠闲地边吃点心边读外国小说的白颖姝,听到有人来了,赶紧把手里点心一放往被子里钻,门刚打开,她还咳了两声,气道:“我说了我不见人,出去出去。”
白林志笑道:“小姐请赏脸起来看看吧,您的朋友来看您了。”
白颖姝这才抬眼看了一眼,见是尚婉清和尚桓柯,她高兴地请人进来:“快快快,来这儿坐。”说着指指床边的椅子。
白林志先一步走到床边,轻声问道:“今天好好吃饭了没有?”
“我说了我不吃。”白颖姝傲娇地别过脸。
白林志看看桌上的点心,眉头一皱道:“就是跟父亲置气也别作践了自已的身子,只吃这些东西怎么行呢?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煮些汤,再做些你爱吃的菜,你多少吃一些。”
白颖姝委屈地看了看白林志,白林志叹口气道:“你放心,我让人动作小点,不让父亲知道。”白颖姝这才点点头,道:“谢谢哥哥。”
白林志点点头就走了,尚婉清坐到白颖姝床边,问道:“怎么闹成这样?”
“上次姐姐回家,老头偏说什么要好好服侍姐夫,我不高兴反驳了他几句,他就吼我。”白颖姝委屈地说着。
“你也太娇气了,为这事还装病,不吃饭?”尚桓柯说道。
白颖姝气道:“我娇气?明明是他的问题怎么就是我娇气了?”她越说越激动,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尚婉清安抚道:“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委屈了,只是也不要跟身体过不去,只吃这些点心不仅不健康还容易长胖,你想想值不值。”
白颖姝撇撇嘴,没说什么。这时房门又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穿浅色旗袍的成熟女人,这是白林志的妻子何池烟。
见是嫂子来了,白颖姝撒娇似地喊了一声“嫂嫂”。她和何池烟关系很好,有时就像亲姐妹一样,何池烟也像家里其他人一样惯着她。
尚婉清和尚桓柯站起身问了好,何池烟热情地打了招呼,然后问白颖姝:“我听你哥哥说,你又没好好吃饭?”
白颖姝撇撇嘴,撒娇道:“不是我不吃,他们做的饭太难吃了,我吃不下。”
何池烟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就只会往丫头们身上赖,你好好听话,正经吃些饭,要不然父亲怎么放心?”
“哼,他有什么不放心,我看他巴不得我死呢。”
何池烟嗔怪地“啧”了一声,没说什么。她转身和尚婉清聊了几句,最后对白颖姝说:“我已经让人做饭去了,你要再不好好吃,就别想着我带你去做旗袍了。”然后就走了。
尚婉清又轻声哄着白颖姝:“你别气坏了身子,白伯父想必也担心你,你也不要太置气了,早些原谅他吧!”
白颖姝听尚婉清这样说,点点头应下了。他们又聊了几句就走了。
走时又见了白林志,白林志问道:“她怎么样?还那么生气?”
尚婉清无奈地笑笑:“您也知道,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昨天我跟她通电话时她就说又在家受了气,我想也是无故闹起脾气来的。”
“你们不知道,我父亲是家里最想着她的,这几天她不好好吃不好好喝的,我父亲的身体也差点坏了,只求着她早点消气就好了。”
尚婉清笑了笑没说什么,道了个别就走了。
“我看她今天就好了。”尚桓柯出来之后说。
“嗯,不过就是要个台阶,咱们不过就是做中间的‘工具’罢了。”
尚桓柯点点头,又说:“白叔叔确实不该说那样的话,怎么女人嫁了人就要伺候丈夫了?”
尚婉清笑道:“那你还怪她娇气,我以为你也那样想呢。”
尚桓柯也笑道:“我不过让她有个撒气的地方。”
二人相视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