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里来的是一位略显老气的男人,但并不影响他长得英俊,比起先前的周先生,他就显得成熟多了。
这位先生姓梅,他的衣服也是绣着梅花的。柳锦刚见他时惊了一下,她看的出来梅先生年纪不大,却透着成熟气息。梅先生见她也是惊讶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二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柳锦就请人进去了。
刚进了客房,梅先生就问道:“我听说是要教一位小小姐,不知道在哪儿?”
柳锦道:“她这会儿还没来,请先生再等一会儿。”
二人又聊一些有的没的,不多会儿,尚婉仪就蔫蔫地来了。
梅先生见了她,疑惑道:“小姐难道不想学?”
尚婉仪只是叹了叹气,什么也没说。见她这样,柳锦轻声关心道:“怎么了?不想学?还是不喜欢这个先生?”
“柳娘,我们院里出了事,我没心情学。”
柳锦疑惑地看看尚婉仪。尚婉仪又道:“是怡月,好好的就调走了,都不知道调去哪儿了,来时明沁还哭呢。”
“你没问问大太太?”
尚婉仪摇摇头:“没必要,就是问出来也回不来。”
柳锦摸摸尚婉仪的头,似在安慰她。梅先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叹气道:“要是小姐真不愿意学,我也不教了。”
柳锦赶忙道:“学,自然要学,什么事也没有念书重要。”于是,拉着尚婉仪的手,道:“好了,事已至此,你就好好学诗认字,好不好?”
尚婉仪眨眨眼,闪动自已的亮眸,点了点头。
柳锦识趣地要离开,留下他们俩。梅先生见状,道:“太太,您也可以留下,我并不介意多一位学生。”
柳锦听后思考了一下,还没想好,尚婉仪就气呼呼道:“你只教我就行了,她不用你教。”
听了这话,屋内一片安静,没过一会儿柳锦笑道:“是啊,我这个年纪也不是该学习的时候,先生就好好教她吧。”
柳锦出去了,却不曾感受到梅先生失落的目光,他欣赏柳锦,从柳锦的话中感受的到柳锦是个爱读书的人,却因为这个娇惯的小姐就放弃了,这让他为柳锦悲哀。
梅先生开始讨厌尚婉仪,不得不承认,尚婉仪很聪明,一教就会,但是她只要不认同的,怎么说她都不愿意继续学,这让梅先生很头疼。
……
一天时间过去,梅先生终于要走了,尚婉仪欣喜至极。梅先生先去辞告柳锦,后来就走了。尚婉仪等他走了之后,,就赶紧去找柳锦,开门道:“柳娘,今天吃什么,我想在这边吃。”
柳锦敲了敲尚婉仪的头,轻声道:“你就想着吃,有没有好好学?”
尚婉仪笑道:“当然好好学了,我认得了好多字呢。”
“你喜欢这个先生吗?”
尚婉仪愣了愣,摇摇头。
柳锦又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想的,老是找一些这样的先生。”
“他难为你了?”
“那倒没有,就是他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人当平等,人都有学习的机会……还说我不该太娇惯,应该理解他人……”
柳锦愣了一下,道:“这果然是个好先生,你应该好好学。”
“好?哪里好?家里人惯着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娇惯又怎么了,难道碍他的眼了?”
尚婉仪声音越提越高,柳锦显然被吓到了,听尚婉仪讲完,什么也没说。房间里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尚婉清尚桓柯就来了,二人问了好就问尚婉仪:“这次的先生怎么样?”
尚婉仪把想法又说了一遍,听后,尚桓柯气道:“哪有这样无礼的?管起我们的家事了?”
尚婉清示意尚桓柯不要生气,轻声对尚婉仪说:“我听着这先生不错,你好好学,别让娘替你忧愁了。”
柳锦也附和:“对,大太太愁着你的学习,你该好好学的。”
尚桓柯又道:“不是这个道理,天下先生多了,怎么只有他多事?你们也不用劝她,就该辞退了他,你们担忧的话,我亲自去和大娘说。”
柳锦叹气:“这是老爷请的先生,大太太也不过点了点头罢了。”
屋内又一片寂静,半天尚婉清对尚婉仪道:“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学吧,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说。”
几人只好将此事作罢,柳锦又留下几人一块儿在西院吃了饭,说笑着一天也就过了。
……
第二天,梅先生依旧来的早,等尚婉仪时就又和柳锦说话。
梅先生道:“太太果真不想学吗?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有皇帝的时候了,你应该学些东西。”
柳锦笑道:“如今我已为人妻,有什么可学的?我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已经算好的了。”
梅先生叹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这样年轻,就甘愿过这样的日子吗?”
柳锦什么也没说,梅先生又道:“我知道太太以前是唱戏的,来到这里怕是也不受人爱戴,如果太太想,我带太太离开,怎么样?”
柳锦惊道:“离开?去哪儿?怎么离开?”
“去哪儿都好,我已经问过了,这里的老爷并不爱你,我若求他或是给些财物,想必能带你走。”
柳锦见梅先生眼神坚定,慌张道:“先生还是好好教书吧,我走了。”说完,柳锦赶紧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梅先生依旧如此,他渴望带走柳锦,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欣赏柳锦,可是柳锦每次都搪塞过去了。
一天,梅先生依旧说同样的话,柳锦正要像往常一样婉拒,谁知梅先生竟抓住她的手,说:“太太,跟我走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梅先生语言恳切,让柳锦一阵心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谁承想,尚婉仪竟在这时出现了,梅先生见尚婉仪来了,赶紧松开了手,柳锦也赶紧退了出去。
柳锦和梅先生都害怕尚婉仪看见了什么,可梅先生教书期间尚婉仪一如既往的该听就听,不爱听就不听,一点没有异样。梅先生走时照常辞告柳锦,并且告诉她尚婉仪不曾看见什么,要她放心。
梅先生走后不久,尚婉仪就到柳锦屋里坐着,像往常一样说笑。
柳锦又像往常一样问尚婉仪今天学的怎么样,谁知尚婉仪竟瞬间沉了脸。过了一会儿,尚婉仪将桌上茶杯用力摔碎道:“我不跟他学,再也不跟他学了。”说着竟还哭了,柳锦赶紧安慰她,一些眼尖的丫头赶紧去告诉尹芬。
正巧尹芬和尚德正说笑,听了消息赶紧过来,问尚婉仪:“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他老是说我娇惯,我到底怎么娇惯了?我不喜欢他,爸爸,我不跟他学了。”尚婉仪越说哭得越凶。
尚德听了心疼地说:“好好好,咱们不跟他学,以后爸爸再也不让他来了,好不好?”
尚婉仪这才止住哭声,柳锦在旁边吓得不敢说话,不知道的是尚婉仪悄悄看了她一眼。
那以后,梅先生再没来过,也没人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