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此刻情形之下,咱们也只有先着手排除府中那些有嫌疑之人了。至于舅舅煎药这等要事,舅母若是对颍儿尚存几分信任,那便请放心地将此事交由颍儿与我的丫头去办吧!”欧阳颍言语间透露出坚定与诚挚,她想起了那碗药,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那药方明明是在将军府精心煎熬的,却怎会出了这等纰漏?此刻,也只能暂且从这些下人之中,细细搜寻那可疑之人了。
老太君与季舒雨闻言,自是点头赞同欧阳颍的说法。尤其是方才,正是欧阳颍的丫头发现了药中的蹊跷,若那丫鬟心存恶意,又怎会挺身而出,揭露这等隐秘之事?二人心中皆有了计较,便也不再犹豫,应允了欧阳颍的提议。
正当此时,将军府前院丫头在外间轻声禀报道:“老太君,夫人,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皆已来到了府中。”
老太君与季舒雨闻言,相视一望,那眼神之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流转,彼此皆已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意思。
“我先去应付她们,你们快点来。”老太君深深看了季舒雨一眼,带着嬷嬷们走了。
看这架势,此事定与那赵燕等人有所牵连,否则这等隐秘之事,便是连太后与皇上都不曾知晓,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还巴巴地一大早便赶了过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欧阳颍却是眉头一皱,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是谁放他们进来的?”这一问,让季舒雨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思量,不明白欧阳颍为何会有此一问。
那丫头见状,连忙恭敬地回道:“回表小姐的话,是管家领着两位老爷及夫人进来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欧阳颍闻此,眉头微蹙,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她轻轻一笑,对季舒雨说道:“梦儿愿陪舅母一同前去见见两位舅舅,至于母亲,您便在这里陪陪外祖父吧。”言罢,她转身向外走去,那背影之中,带着几分从容与坚定,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欧阳颍则是亲自扶着季舒雨,缓缓步出内室。刚至外间,便见赵妃卿端坐于椅上,眼中含恨,神色复杂。显然,方才她们在内室的谈话,已尽数落入赵妃卿的耳中。
“娘,颍儿,这事儿真与三叔他们有关吗?”见二人走出,赵妃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与急切。
季舒雨见女儿神色激动,眉头一皱,沉声道:“妃儿,你要记住,有些事情,若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心知肚明谁是犯人,也不能轻易说出口。否则,只会让对方有机可乘,反咬一口,知道吗?”
欧阳颍站在季舒雨身旁,目光平静如水,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仿佛将所有的仇恨都化作了这抹笑意。季舒雨看着欧阳颍,心中暗自感叹:若妃卿也能如颍儿这般沉稳冷静,她又何须为她操碎了心呢?
赵妃卿被母亲一番话说得眼圈泛红,刚欲反驳,却见欧阳颍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莫要冲动。赵妃卿心中一凛,猛地咬住下唇,将已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表姐,不如与我们一同去见见那四位贵客吧!”欧阳颍笑盈盈地走向赵妃卿,轻轻拉起她的手,二人一同往厅堂行去。一路上,欧阳颍的轻声细语,仿佛在安抚着赵妃卿那颗因愤怒与不安而躁动的心。
往瑞麟院行去的路上,欧阳颍在赵妃卿耳边低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教诲。她深知,赵妃卿的善良单纯,在这大宅院中或许会成为她的软肋。因此,她邀赵妃卿同去瑞麟院,便是希望赵妃卿能在这样的场合中,学会更多的生存手段。毕竟,父母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她必须学会如何保护自已。
季舒雨看着欧阳颍与赵妃卿并肩而行的身影,心中暗自赞同欧阳颍的用心。那双略显倦意的眸子中,浮上了几分欣慰与赞赏。
四人还未踏入内室,便听得徐氏那咄咄逼人的话语传来:“母亲今日气色欠佳,难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费了神吗?儿媳认识京都不少的名医,不如让儿媳请人过来为母亲开几帖养神的方子吧!”言语之中,既有关切,又似暗藏锋芒。
老太太尚未搭话,一旁赵燕的声音便又响起:“是啊,母亲年纪大了,可一定要注意身子。不知大哥大嫂平日是如何照顾母亲的,为何这么晚了也不见他们前来请安!若是我与四弟住在府内,定会好生伺候母亲。”这番话,表面上是对老太太的关心,实则却是在编排大哥大嫂的不是。
外间的赵妃卿听得此言,气得双眼发红。她本想冲动地冲进去,但想起欧阳颍的提醒,便强行忍住了。她露出一抹冷笑,与欧阳颍一左一右地扶着季舒雨,待丫头们掀开珠帘,三人一同走了进去。
屋内,徐氏与赵燕见三人突然闯入,皆是神色一愣。而老太君则是看着孙女与欧阳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场暗流涌动的较量,似乎才刚刚开始。
欧阳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步伐轻盈地步入内室,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三舅舅与三舅母此言一出,像是在说颖儿一样,颍儿今日原是在张家宴会上,心中挂念着外祖母与外祖父,便不顾礼数匆匆赶来将军府,这不,一脸的疲惫都掩不住了。”她的话语温婉如水,却字字清晰,双眸仿佛能洞察人心,逐一掠过坐在老太君下首的四人,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不屑。
欧阳颍心中暗自冷笑,这四位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明知外祖父此刻身受重伤,卧床不起,却故意提及,企图借此机会扳倒他,好让他们的子女能更上一层楼,这等心机深沉,委实令人不齿。她虽面带微笑,但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对人性凉薄的深深感慨与无奈。
那四人见欧阳颍突然出现,皆是一愣,眼中的诧异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各自的心思翻涌。赵燕,四人之中最为机敏的一个,他眼底的笑意迅速凝聚,化作一副和煦如春的模样,言语间满是慈爱与关怀:“哎呀,真是没想到,咱们颖儿如今竟是如此知书达理,难怪老太君与老将军一直对你疼爱有加,我与你舅母起初还半信半疑,今日亲眼所见,才知所言非虚啊!只是,颍儿对将军府的孝心可嘉,不知在相府之中,对老太太是否也这般孝顺呢?”
他的话语听起来温馨而关切,实则暗藏锋芒,试图挑拨欧阳颍与相府之间的关系。赵燕的话绕来绕去,便是暗中讥讽欧阳颍巴结有权有势的老太君,而冷淡地位不如欧阳老太君的老太太,更是暗骂欧阳颍忘记自已姓啥名谁,明明是欧阳家的子孙,却偏偏来赵府献媚!
欧阳颍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高深莫测,仿佛在说:你们的这些小手段,我早已了然于胸。
室内烛光摇曳,映照在她那温婉而坚定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不凡的气质。
赵妃卿,她听到赵燕对欧阳颍的讽刺,心中不禁火气直冒。她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走到欧阳颍的身边,亲热地挽起她的手臂,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
“舅舅说的极是!”赵妃卿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却又不失庄重,“颍儿乖巧懂事,自然是深得人心的!只是,两位叔叔,今日为何不见几位妹妹?按理说,她们虽然不住在府内,但也不能坏了规矩,这每日来给祖母请安可是大事,岂能由着她们的性子胡来?”
徐氏见这赵妃卿扯开话题,白眼直翻。赵燕那精明的眸子,如同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了赵妃卿,仿佛要看穿她内心的每一个想法。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不带丝毫温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生寒意。
“哦?婳儿那孩子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君,这才没有过来?”
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我们来了半天了,为何独独不见父亲?不知父亲现在何处?”赵燕此时开口,同时递给赵赋一个眼色,两人同时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两位舅舅许久才来侯府一次,不如多陪着外祖母聊天解闷!公事天天有,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况且,外祖父此时亦不在府中,两位舅舅就算去了青松院,也不过是白跑一趟!”欧阳颍却是浅笑着开口,拦住了二人的去路,惹得两人对看一眼,眉头纷纷快速的皱了一下!
“怎么可能?方才管家明明说将军在府中!”那徐氏见欧阳颍故意刁难,怕自已的夫君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便心急的开口反驳!
在欧阳颍机智应对之后,徐氏一时不慎,落入了欧阳颍设下的圈套,她的话语无意间触动了众人心中的敏感点,引得众人纷纷向她投去各异的目光。尤其是赵燕,他那双深沉的眸子中怒意盎然,仿佛要将徐氏看穿一般。徐氏此刻才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心中懊悔不已,脸上红白交错,显得极为尴尬。她惧怕赵燕那锐利的目光,只好低头老实地坐在座位上,不再开口。
老太君坐在上位,目光如炬,瞬间便明白了欧阳颍话中的深意。她冷笑一声,语气淡淡道:“我竟不知,将军府的管家竟也管起自已主子的行踪了!看样子张管家年纪大了,也是越发的糊涂了!”
老太君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讽刺,显然是在为欧阳颍撑腰,同时也在敲打徐氏和赵燕他们。
老太君的威严,在赵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在这众庶子面前,老太君更是一贯保持着她的威严与庄重,即便是那淡淡的一声询问,也让徐氏不禁心惊肉跳,仿佛自已做了什么大错事一般。
坐在徐氏下首的白氏,更是心中焦急万分。她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责怪与埋怨。白氏深知,徐氏的多言已经坏了大事,原本夫君与大伯即将达成的心愿,此刻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岌岌可危。她心中不禁暗自懊悔,为何没有提前阻止徐氏的冲动之举。
而赵燕此刻,却是顾不得去责备徐氏。
赵赋心眼一转,立即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意,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仿佛是在为之前的询问而道歉,同时又在巧妙地转移话题。“只是儿子等人进府时随口问了管家几句,却不想父亲此刻竟不在府内!既如此,那儿子等人就在瑞麟院陪母亲聊天解闷,也正好等父亲回府!”
说完,他便与赵燕重新坐了下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真的打算在这里陪老太君聊天解闷一般。然而,他们心中的真实意图,大家都心知肚明。